大明的土地该由谁来耕种,一亩地产多少,军户拿多少,藩王又该拿多少,俱是治天下的文臣说了算。
张羡的话,若当做解除眼前麻烦的手段,很好!
但这几句话却经不得深思,想的深一些,挑衅的就是大明文臣的威权了。
陈良器进京,谋的就是可以坐到死的部堂之位,这是一辈子的棋局,有些棋子也是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于几十年来养成的。
“嗯!这话说的很好,但十万八万你就别想了,寿宁侯府给你出一万两银子,这事儿就是你张羡的了……”
说完,朱厚照深深的瞅了张青娘一眼,这才挺胸抬头出了五福楼。
“陈府尹,咱们的买卖怎么算?别到时候倒打一耙啊!”
朱厚照想要以雷厉风行在姐姐张青娘面前献殷勤,张羡扫了姐姐一眼之后,也没放过正在沉思的陈良器。
“陈某言出必践,此事陈某过失在前,只要张公子不反复无常,七万两纹银、两千石米粮,陈某自有出处。”
将天价账单的数字,郑重其事的说给了英国公张懋,陈良器也如太子朱厚照一般昂头出了五福楼。
“显卿,跟文臣做买卖,你要想到后果!”
自家谋算被三叔家的大侄子所搅,张懋有心训斥几句,但想到姐弟俩的遭遇,又不好说的太直白。
“二叔儿,数千流民扑奔五福楼而来,却无人护我姐弟,五军都督府不会废物至此吧?您要不来,张氏兄弟今天必死!”
“二叔都说了让咱们姐弟自谋生路,那咱们姐弟谋生的时候可就不管不顾了,叔儿,我们姐弟商量的生路,就是将五福楼开成杂食小馆。”
“张氏兄弟给了侄子机会,侄子自然不会放弃,生死在前,侄子还是那句话,寿宁侯、建昌侯兄弟是猪狗辈,太子朱厚照也是猪狗辈,我们姐弟死了,总要带些人一起陪葬不是?”
见得了失魂症的大侄子,性情几乎跟三叔张軏出自同一个模子,张懋心中也有些惊惧,这么玩,英国公府就要跟这个大侄子划清界线喽。
“显卿,今时不同往日,老夫尽快给你取到世袭的武勋,但司礼监与宗人府那边的说法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乃是实职武将,须等你年满二十岁才会袭勋!”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大侄子张羡,对皇太子张口就骂,张懋心里也已经有了结论,近期英国公府不好跟三叔一脉走的太近。
想及京师保卫战时,三叔的出工不出力,想及夺门时三叔张軏弑杀袍泽同僚的狠辣。
看着面前年不及弱冠的大侄子,张懋摇摇头说道:
“显卿,以后对皇家还是要多些尊重的,不触皇家尊严,不触必死之法,没人能拿你怎么样,但朝廷中的人情世故,你也不可当做儿戏。”
对张羡这个大侄子敲了顺天府尹陈良器大几万银子的事儿,张懋也无须提及。
对普通人而言,几百两是大钱,但对陈良器这样的往昔疆臣而言,几万、几十万两银子,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
对英国公府也是一样,之前两姐弟出京,张懋没给银钱也不算是疏忽,只因到了公侯将相这一层级,钱便如大江之水一般,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叔辈英国公张懋留下告诫也走出了五福楼,至今仍在云山雾罩中的张青娘,小声问道:
“显卿,这是怎么回事儿?”
“姐,怎么回事儿你就别管了,刚刚看到朱厚照那狗崽子看你的眼神儿了吗?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