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过后,柳少则离开了,他给柳珏说,三年后他就会回到柳府,并且会健健康康的回到柳府。柳珏虽然很不舍得,但也知道孰轻孰重,恕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就让二哥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那时候的柳珏已经很喜欢在外玩耍了,虽然性情单纯,但也知道不少江湖事。柳珏是知道往生谷和曲公子的,初见时柳珏并不知道曲公子的身份,直到后来父亲给柳珏讲述了这曲公子的来历,才让柳珏对曲公子的态度无限翻转,好了不止一倍。柳珏是个热忱的小姑娘,敢爱敢恨,做错事也敢认,第二日便跑去和曲公子认错,为她昨日的礼数不周而道歉。曲公子好像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并未多计较。
柳珏攥紧二哥最后送给他的木雕,是一株花。“二哥,你为何要送我牡丹?”
柳少则摸了摸柳珏的头,温和的笑着。
一旁的曲公子见柳少则不准备解释,便开了口,“傻丫头,你哥送你的是茶花。”
柳珏总是在别人不赞同她的时候生气,她永远觉得她自己就是正确的,因为柳少则也总是在让着她。
“我说是牡丹花,她就是牡丹花!二哥一定是希望他不在的这三年里我要变得雍容华贵,最好在应嫁之年嫁个好人家!”
接着就是曲公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才多大点?我只带走我这徒弟三年,他回来了你都还不能嫁人呢!哈哈哈!”
柳珏说不过曲公子,只噘着嘴在一旁嘟囔,“我不和你争,二哥不愿意看到我和别人顶嘴。”
柳少则在这时竟然笑出了声,连柳老爷都在旁边愣了愣,是许久许久没有听过柳家二少爷如此开心地笑了。上一次恐怕还是再婴孩时候。
“珏儿,二哥会很想念你的。”
“二哥”柳珏有些抽噎,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差不多得了,我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跟这城门口哭哭啼啼的吗?”此时最煞风景的还是那位曲公子,一句话吧离别的氛围打的全无,都散到九霄芸天去了。
“真是麻烦曲公子了,要跟随犬子行陆路,犬子体寒,水路走不得。”柳老爷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出来和曲公子客套一番。
“不碍事不碍事,我也就当旅游了一番。”曲公子十分大气的接受了,似乎没有意识到是一场客套之言,还真以为柳老爷是觉得麻烦。
“公子,我们走吧。”柳少则上了马车,将帘子放了下来。
“则儿,得改口啦!快叫师父!”
“算了算了!他总会叫我师父的,不差在这一时半会。那老爷子我们就起身了。”
那时候的柳珏才三岁多些,本就是不太记事情的,以至于后来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曲公子的模样。后来硬要闯进往生谷,也是想去看看当年那位曲公子,是不是还像那个样子。
柳珏一直看这马车走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才从城门回府去。通州的郊外,开始刮了风,有些寒气在无声无息的滋生
马车里的两人还在马马虎虎的套着近乎。
“你和三小姐感情还挺好的哈?”曲公子吃着从柳府带出来的点心,乐呵呵的吃着。
“哟你们家的桂花糕是真好吃,等到了往生谷,我给你尝尝我们那的梨花糕,和你这个不分上下。我跟你说啊”曲公子认为柳少则铁定不会回复他的问题,于是便滔滔不绝的接着说了下去,没想到竟然被柳少则打断了。
“珏儿原先并不喜欢我,她还小些时候是最喜欢大哥的。”
“你大哥?说着出去求学,结果现在跑到西北当将军的那个柳贇?名字倒是取得好,文武双全了。”
“大哥原本叫柳少成,小妹本叫柳少君,可父亲去算命,他们的名字不能随着我的字辈走,否则会克我,我的这辈子每日都要活在死去的恐惧中,不知什么时候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父亲只好将他们的名字都改了。当时那位许大夫来我们府上的时候,正巧许夫人生了一男一女,尚未取名,当时父亲便将我这个字辈的名字给了他们,所以他们听起来名字与我更加相似。”
“有意思,有意思!你接着说。”似乎这些家庭往事吸引了曲公子的注意,听得格外认真。
“我和许大夫的儿子年龄相仿,略大出小半年,幼时见过一次。许大夫的女儿和珏儿年龄相仿,比珏儿大出一年。可珏儿似乎不太记得他们了,甚至不记得许大夫有一双儿女。”柳少则因为马车的颠簸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感到了一丝凉意,似乎是入秋了。
“你冷吗?”曲公子看到柳少则如此模样,运了小半成内力到柳少则身体中,他甚至一成都不干输入满了,原本他习得武功也不是火向,只是稍微为柳少则分担一下,压住他病体内的寒气罢了。
“多谢先生。”柳少则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离通州城有些距离了。
“珏儿在大哥走前是极喜欢大哥的,我与珏儿相差两岁,大哥走时给我和珏儿都留了封信,那时我尚且年幼,也不太识字,只隐约记得是让我和照顾好爹娘和珏儿,而给珏儿那封信我却从未见过,我的那封信也被爹拿走烧掉了。那之后爹很少提到大哥。”
“你爹与此事颇有蹊跷,不过你大哥在你四岁那年便走了,柳小姐岂不是才两三岁?两三岁的孩童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是十分正常的吧。”
“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珏儿并没有忘记大哥,只是总把我认成了大哥。珏儿是柳家唯一的女儿,全府上下都很疼爱她。小时候我总是卧病在床,一个月能起身一天已经是极好的状态了,珏儿总是缠着奶娘带她去找大哥。大哥练剑的时候她在旁边坐着,大哥作画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看着。她也偶尔喜欢爬上大哥的肩上去,和他一起玩耍。那时候我其实是很羡慕的,也很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差,甚至连和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的机会都没有,我的童年确是有些惨淡的。那时候唯一天天陪在我身边的人就是许大夫,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查清他的死因。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他除去为我治病的时间,还偷偷教我写字念书,所以之后爹请了学堂老师来给我和珏儿授课,我才能学的如此之快,对于我来说,只是温习罢了。许大夫还教我许多不寻常的玩意,有一种叫飞行棋的东西,听说是从西洋传来的,甚是有趣,日后先生若不嫌弃,在下可略教你一二。”
“唉你先等一下,你方才说许夫人为许大夫生下一儿一女,可据我所知,许大夫从未有过子嗣。我原先以为我们只是恰巧都认识一位许姓名医,听你如此一讲,却是同一位人。”
“怎么可能?幼时我还见过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