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之后,所有事情都按照苏承吩咐的那样安排好了,所有人也都到达了自己的岗位,基本上往生谷所有的人都到了西斋,除了曲冽。倒也难得,往生谷恐怕从古至今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过。
可苏承却聊错了一件事情,言老头子什么人也没带,只身一人便进入了往生谷。
也亏得苏承是见过大世面的,肯定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甚至是不动声色的。
“言丞相,近期多有不周,您老担待担待。”苏承开了口之后,师兄弟们稳如泰山,但那小药童却一阵骚动,扯了扯苏承的衣服。这苏承虽然武功高强,但若不使用入思始终是不知道那小药童此刻是什么意思啊,罢了,此刻若是用入思自己眼神也必定神游,不妥不妥。于是没有去理会那小药童。
可谁想这言邪一见到苏承就给跪下了,这苏承倒还给他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放下架子去扶他起来了,不过他现在可叫曲冽,怎么能如此平易近人?况且如果言邪这么着急的就跪了,肯定是对苏承扮演的曲冽深信不疑,外加上这事情一定十分要紧,竟然让身份尊贵的丞相亲自前来,并且不顾安危只身一人前往,还不顾身份的着急下跪。
“老夫活一世,犬子遭人迫害老夫出于一些原因无法为他报仇雪恨,仅留下来的他的掌上明珠,我是一定要不遗余力去帮他抚养成人,毕竟也是我自己的亲孙女啊。老夫这世间也活透了,可我这孙女得的病我寻遍了我所知晓熟知的所有习医鬼才奇才,他们却都告知无能为力。”
苏承慢悠悠听着,心里却已经悲天悯人了,心想:“老曲也说了你孙女这病连他也治不了,还害得你进来跪着跟我一个不相干的人请求,惨也!”
“曲谷主,原本你脱离俗事,老夫是不想打扰你的。但老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得不求谷主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救我孙女一命吧。“说完紧接着就要磕头,可苏承小小的挥了一下衣袖,对蔡文使了个眼色,言邪这头挨着地仿佛撞着了一块豆腐般又迅速被蔡文给扶了起来。
“言丞相这就是折煞我了,曲某并无此般救人的能力。”
蔡文已经回到了苏承身边,苏承一番话说的极为圆滑,却已经拒绝掉了言邪的请求。
“往生谷在这世间的名声众人周知,老夫还请谷主为孙女诊治一番!”说完作势又要鞠躬下跪的。
苏承觉得奇怪,平日里听江湖人说起的言丞相并不是这样的。即使已经有一把年纪了,但是风骨铮铮,做事情光明磊落,人脉很广,积累了不少名誉上的称赞,并且也积累了不少门客与食客。苏承心想这人都请进来了,好不容易当一回曲冽胡闹一回,若是这么就把人给打发回去了也太不值得了。
苏承知道此时转过身不做声便离开才是曲冽的风格,让言邪自己知道就会走了,可苏承偏偏不干,他想了上面那一番之后岂肯作罢?于是面露难色,故意让言邪看到。
“相比谷主一定是对老夫孙女的病症有所了解才说治不了的,那可否请谷主也尚且告知我一二?”言邪此刻也不再作出求人的声势了,光明正大的看着苏承。
“丞相先请坐下吧,尝尝我往生谷的茶与点心。”苏承一个眼色递给林子淇,示意他将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往生谷虽然人烟稀薄,茶与点心也必然比不上丞相素日里尝过的,可拿来招待您的也算是谷里顶尖的食物了,别有风味,值得一试。”苏承轻轻笑了一下笑,这个笑倒是和曲冽极为相似,大概是因为曲冽只有在苏承面前才会笑得格外多吧。
就在他们拿食物的空档,苏承抽空去问了那小药童刚刚为何扯他衣袖。那小药童附在苏承耳边,悄悄说“我们谷主从来不会用叠字啊!世人都知道谷主能说一个字决不说两个字,你怎么能说担待担待啊!一听就是你的风格,你作为谷主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小药童稚嫩的声音让苏承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如此粗心。
言丞相看起来人老身子板却依然硬朗,坐下之后仿佛坐在平日里自己办事的大殿里一般,竟然也有些味道。往生谷里大多人都不曾讲过官员,多数大些的都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本就对别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此刻正百无聊赖,而有些跟在身边的小药童却看的好奇。
这其中之一却不是小药童的,就是祁远。他那时还小,不太分得明事理,只记得从小脑海里记得的苏承就是个爱玩的浪荡公子,不曾想过是个什么厉害的很的掌门,如今看来却颇有几分颜色。可在心里还是想着:“这苏承还真是无时不刻都在整蛊人啊,明明不是拿出谷里顶尖的茶叶,却偏要说是,太不耿直了!”
顾少渊?要问起顾少渊,他却只是一个小毛孩子,根本没什么记忆能力。那个年龄的孩子,不是什么特别重要,或者是说不是什么很强的刺激他们都会记不住的。而他能记得住他爹娘让他去往生谷寻他兄长,已实属不易,恐怕他爹娘也是下了一不险棋。大家都知道顾少渊的聪慧,可谁也不曾料想会败在他的记忆力。
“好茶,比老夫府上的差上不多一分而已,世上竟有如此奇茶,竟然喝不出是何种茶叶。”
“那花饼也很好。”
“老夫此次前来是,“
”莫急,喝茶。“
言邪原本想要扯到重点上去,可苏承却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其实不为别的,而是苏承根本不知道这言邪的孙女是谁,更不知道他孙女得的病是什么了。他现在只能说是尽量拖延时间,找到空档溜出去问一下曲冽,要不然走险问一下蔡文兴许他会知道。这下其实苏承自己心里也是挺慌的,懊悔的直想跺脚,为什么自己做这件事情之前不问清楚这老爷子此次前来他孙女究竟是什么病。这时候可不能用入思啊,要是让在场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会入思,那真的就完蛋了,还不知道曲冽会是什么反应。
“蔡文,来。”苏承还是决定先铤而走险,就地取材,至少得先尝试一番才知道蔡文到底知不知道。
蔡文俯下身,苏承还未说一字,蔡文已经极快的用手指在苏承的手上写下几个字。
“叫厨房不用准备了。”苏承叫蔡文过去,却又当众说了这么一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谷主。”不过也就是那一次,苏承确认了许少成的存在。平日里蔡文的身子板可不能做到这些事情,苏承一直怀疑,不过这次给了他证据确认罢了。他不去揭穿,只是因为这一次许少成既然帮了他,那绝不是对往生谷不利的人。
言邪一身正气,却从不习武,是个文官,自然对苏承这些小动作根本就注意不到。
如今苏承有了筹码,开始慢慢和言邪周旋,开始享受这个游戏。
“糕点如何?”苏承口齿中还留有茶香。
“甚好。”言邪也知道了苏承的节奏,看来外界所传往生谷极为缓慢清冷的节奏不假,只是这曲冽好像倒不如外界所传的那么神秘,清冷中还有那么一丝人情味,可让人很明显就感觉到这是个狠角色,永远能做比你更狠的事情,这是言邪一直深信不疑的。
“你孙女病不致死,何来救命一说?”苏承淡淡的抬眼,已经完全适应了作为曲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