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一问，我却突然有些想不起来那老师的名讳了。”白凝却突然轻拍着自己的脑门应了一声。

“那老师可与通州太傅徐家有关？”

“那倒没有，听爷爷说好像是一个江湖上退隐的高手，平日里绝不轻易教书育人的。”

“那恐怕恕顾某无知了，从未有听过这样一位老师，竟然还被言丞相称为是高手。”

白凝婉转一笑，说道：“莫说渊哥哥了，其实我们也都不知道那是谁。但有一次府里来了刺客，被缉拿在案审问的时候我去偷听了下。原来那刺客竟然不是为了爷爷或者我而来，是为了那名老师。自那之后我便觉得这老师当真是不得了。”

“刺客？”顾少渊心想这倒是有意思，大晚上闯进一个朝廷重臣的府邸，却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门客。

“嗯，有意思吧？我还从那刺客口中听到说让爷爷不要再欺骗大家了，那老师不姓徐，而姓许。”

许！顾少渊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之间都连得起来了。

那位老师到言府的时间，大致与柳府那位大夫自杀的时间一样，且姓相同，可就是不知道，一位大夫怎么可能这么点时间内精通学识同武功？也并不曾听柳府的人说过这位大夫是能文能武还会医的人，莫非不是同一个人？

会武功，有学识，姓许，顾少渊脑子里竟然蹦出来的第一个人是许少成。可转念一想，在那个时间里许少成才是个多大一点的小屁孩啊，只有可能是他的舅舅了。

顾少渊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目前查到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他再去思考查证第一天了，时间紧迫，必须搞清楚任何一个细节。

“渊哥哥可是听的乏了？阿凝且改日再说与你听吧。不过看上去你也不甚欢喜，若是不喜欢这故事，阿凝日后也不再说了。”

“无妨，白小姐欢喜便好，顾某没什么喜欢听的也没什么不喜欢听的。随意。”顾少渊知道这样的结束方式是最好的。白凝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顾少渊这一系列的做法在白凝眼里只会是一个翩翩公子绅士的应当做法。

只是有一事顾少渊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一切线索这么直白的就让顾少渊连了起来，那么言九在听见这些事情的时候自然而然也会清楚那位老师的身份，可是既然白凝说她不知道，那么就证明她们都不知道，言九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怎么会呢？如果言九没有看出来这个人的身份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就是她不知道通州柳府那位大夫，第二就是这个人确实不是许大夫。但顾少渊更加偏向第一种。

按照第一种来推理，顾少渊觉得一定是有人刻意将柳府许大夫自杀的消息压了下来，如果是这样，又是谁呢？看来这个事情一定得先去过问柳少则了，毕竟现在拿到的线索看来柳少则和许少成与这件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他们也能算得上是当事人了。

“不知不觉竟然已是晌午了啊。”白凝见顾少渊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自己找了话题。“不知道中午又会送来什么吃的。”

“约莫是不会有人来送的。”顾少渊简单答复到。

“怎么会？方才早晨不也有下人送了餐食来？更何况郭老城主定是不会怠慢客人之人。”

“老城主确实是不会怠慢，但恐怕在这无妄城灵偶铺中的人，想做许多事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或许早晨那下人是送了我们一整个白天的食物来了，早晨的阳光总是没有正午那么骇人。”顾少渊不知道要怎么将许少成来送点心这件事情含糊过去，只能随意编造一些还听得过去的谎言。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倒是说的对，在这灵偶铺中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平常不过了，郭老城主恐怕并没有要给他们准备食物的意思。而许少成早上送来的食物便是自己先前就准备好的，他们早就知道白日里灵偶铺也是不会有人的。

“嗯，有道理。可是我们却还是不知为何这日夜颠倒啊？”白凝好像没有听出来顾少渊有些想要送客的意思。顾少渊话中隐含着让白凝回房间去休息，才能晚上有精神。看来还是得说明话也不能怕伤人了。

“此事都得今晚问过老城主与少城主之后才有分说。我们且还要在这地方待上几日，需得好好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白姑娘拿上些糕点回房歇息吧，顾某也要睡一会。”

白凝虽然很是不乐意，但也知道顾少渊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挑走了两盘花样很好看的点心。顾少渊帮她拿着送她回了房间。随后顾少渊走到自己房门前打开门，原地踏了两步又关上了门。

顾少渊知道白凝此刻一定听着顾少渊的去向，所以顾少渊也没有选择直接走去柳少则那处，而是转身翻过屋顶，选择绕路走。

顾少渊绕的这条路其实并不远，是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偶然看见的。说实话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条路究竟能否通到柳少则那边去，自己也是冒险一试的心态，即便这边不行他再绕回原来的路，白凝肯定也不再这么精神集中的去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了，只要他走路轻的让普通人听不见便可以了。

顾少渊没有猜错，这条路是可以直接通到柳少则那个小院里的，不过奇怪的是，这小院竟然还有个侧门，这条小路边是直接进入侧门的，昨日前来并没有注意到，也有可能是天暗了没有看清楚。

昨夜这顾府上上下下都是亮堂的，毕竟过习惯了夜间生活的人，也需要照明。可柳少则这院子似乎因为柳少则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所以一直不太明亮，没有点上太亮的灯。

顾少渊推开侧门，没锁，看来有人在使用着。这院子除去晚上郭老城主派来送药的仆人，基本上就只有柳少则和许少成两人在，当然了，是在老城主知道许少成这个人的存在的前提之下。

推开门是一片寂静，就好像一丝风都没有，水面涟漪轻的几乎让人看不到，沉闷。

就一瞬间顾少渊好像看到房顶有个人，他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了。他低下头，以为自己只是有些紧张，看走眼了。可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对，他再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许少成正悠然自得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上面晒太阳。

“他是故意的”，顾少渊第一反应是这个。“他是故意让我以为他在晒太阳的，他其实刚刚在做别的事情。”

“我可没有啊！你想多了。”许少成却大喊了出来，看来许少成方才正在顾少渊的脑海里游荡着，正巧抓住了顾少渊在怀疑他的念头。

“刚才你看到的那黑影不是我，我是刚刚才上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顾少渊仍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不过听到许少成解释的时候心里还是舒坦了许多。

“只是一只野猫而已，为何要追？”

“只是一只野猫？”顾少渊不相信，怎么会有猫的动作这么快，快到让自己只看到一个影子，都没能判断出是什么东西。

“野猫一样的东西罢了，你给他好处，他便听你的，但始终养不家啊。”许少成笑盈盈地看着顾少渊，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拿出来用手拿着玩，随后跳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

顾少渊每次看到这样的许少成，都会觉得他像曲冽和苏承两人的结合体，玩世不恭，却又总不经意间提点着你什么。

顾少渊听明白了，那是为柳少则做事情的人，暗卫，暂且这么说吧，现在柳少则是最虚弱的，即便许少成再将他保护的无微不至，也抵不过大数量敌人的钻空子，更何况许少成柳少则是不舍得是用来做侍卫的，他会经常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

“大师兄刚从外面回来啊。”顾少渊释然了，毕竟许少成可是柳少则最相信的人，而他们也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害自己的地方，如果有隐瞒，那就隐瞒好了，自己总会自己查清楚的，不过是现阶段自己还不够格知道的事情罢了。

“嗯。”许少成的笑愈加深了，他听到了顾少渊心里所想的，他很欣慰这个小师弟进步的这么快，也很高兴他能这么想。

“跟我进来吧。”不过为了避免这个小孩子再多问什么，许少成先开了口。

许少成推开门，一大股药味扑鼻而来。顾少渊看到在床上闭上双眼正在休息的柳少则气色比昨日要稍好一些了。不再看上去羸弱不堪了，嘴唇没有一味的惨白，恢复了一些血色，只是那脸颊还是一样的，没什么太大的起色。

“坐吧。”许少成指了指凳子，对顾少渊说道。然后自己就坐了下来。

“你不应该这时候来的，言家小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便她不能做什么，但被她怀疑也不是件好事不是吗？更何况这城里究竟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如此莽撞，你说对不对？”

顾少渊听着觉得好像不无道理，但顿时发现了不对，明明许少成刚刚也出去了啊。

“大师兄不也才回来？”

“你的武功要是能保证你不被人发现，你也大可随意走动。”许少成笑着对他说，有一丝嘲笑，当然是正能量的那种。

“好吧，是我没有考虑到。但是是小梯的事情有了新发现。”顾少渊转头看向柳少则，又问道：“表哥好些吗？怎么睡得如此沉？”

“公子无碍，你不必担心。他是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的，所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也睡得很沉。”

“强迫？”

许少成点了点头。“公子想让自己早日适应这里的生活，他觉得这里的生活日夜颠倒是有原因的，他发现在这里的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会让自己恢复的快很多。”

“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毕竟我也没有受伤，体会不到，哈哈哈。”

顾少渊笑了笑也点了下头，怪不得许少成要数落他现在不该出来，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事情。不过柳少则在这里起码待了两三天了，自己才来第一天，自然发现不了啊。

“那我入夜再来。”

“那倒也不必。”许少成神秘兮兮地看着顾少渊，让顾少渊心里发毛，这表情很熟悉，在苏承在捉弄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表情。

“来。”许少成对顾少渊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离自己近一些。顾少渊挪了一点点，许少成继续示意他离自己近一点，顾少渊又挪了一点点，但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之中。

“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许少成实在是觉得顾少渊太慢了，伸手一把将顾少渊拉过来，一秒之后顾少渊就失去了知觉。

“什么狗屁安全距离，都是假的！”这是顾少渊那一秒里心里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