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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载了三个人和一些杂物,摇摇晃晃地行出了宁州城东门,朝着刘家铺子而去。
马车在田间黄土路上其实并不太好走,马夫坐在前边努力地赶着车,三个年轻人坐在车厢里。
路池还想劝江儿在家守着,但看江儿态度坚持,怎么劝阻都不停,便也只好带着她一同跟着。
路池和江儿有些好奇地看着窗外的田野,李自然则坐在车的角落,不停地讲着他的各种英勇故事,讲了半天讲得累了,便又开始打问路、江二人的身世来历。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路池便把刘洪之前讲给自己的东西照着背了一遍,又把江儿的来历也大概讲了一遍。讲述的过程中一个不注意,也把刘洪和赵娥娘两个清乱司师傅也说了出来。
李自然听了是更加开心,“大家都是同僚,同处一司以后相互照应”之类的鬼话不停地讲着,又以清乱司前辈身份对路、江二人一顿谆谆教导。
一路听得路池感觉脑壳发晕、耳朵生疼,倒是江儿没受影响,低头捧着一本《青木真人请再自重》一路读着,偶尔哧哧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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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没怎么停走到了下午半晌,还是有些炎热太阳斜挂在天上,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刘家铺子。
路池从车窗往外看去,这个村子确实有些小,一条稍宽一些的夯土路从村头能一眼望到村尾,夯土路两侧便是各种小路和黄土砖草顶房子。
主路尽头一侧,有一个青砖大院子,虽说门脸看起来肯定比不上李家在城里的院子,但是在这个小破村里看起来却格外的豪华,马车停在这个院子的门口,车夫回头冲着车厢里喊道:“少爷,到咱们家庄子了。”
李自然讲了一路,这会有些累了,正靠着马车里边打着瞌睡,听到喊声迷糊着才站了起来下车。
路池和江儿刚才就下车了,打量着这个小村子和自己面前的这个院子门口。
院门不远处有棵树,树下阴凉处摆了个桌子,桌子后边坐着一个胥吏和一个算账的,桌子前边是一队身着简陋穿着破鞋的农民,低着头闷闷排着队,他们听到马车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衣着光鲜的路池一行人,便又愁着脸开始排队。
一个农民走上桌前报了姓名,桌后算账的噼里啪啦打几下算盘,农民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铜钱和一块碎银,胥吏将这些钱包好贴上条子,放到了身旁的箱子里,然后给了这个农民一个纸条子。
路池看了一阵,猜测这些农民好像是在排队算账交税。
庄子的院子门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灰色短衫的壮实中年人,衣着是稍微不那么破旧一些,但看起来也是个农民。
他越过路池身侧走向刚下车的李自然,作揖行礼:“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爹说刘家铺子的去年的租子还没收上来,我便过来看看。”李自然胡说道。
正在作揖短衫中年和门口在排队的农民一听,脸色都变得更差,中年人连忙又不停作揖。
“少爷,我们铺子前年遭了瘟疫,去年收成也不行,租子能不能再缓缓……”
李自然爽快答道:“行啊,那就缓缓再说,我就过来看看。”说着便往院子里走。
中年人连忙不停作揖感谢,领着李自然进了院子。
“刘二……叔,庄头儿刘大……叔呢?”李自然一边问着话,一边走了进去。
“他婆娘前天病倒了,他带着进城抓药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了,这几天我替他照看庄子。”
路池、江儿二人也跟着进了院子,马夫拴好马,也跟着走了进去。
门口那边还在排队交税,队伍中好几人突然同时抬头,他们的眼睛变得全白,狠狠地望了一眼走进庄子的路池等人,便又赶紧低头,眼睛快速恢复了正常,站在火热的太阳下,沉默地跟着队伍慢步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