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傍晚打到深夜，四周一直都是摇晃火光和喊叫，突来的黑暗与寂静让他非常不适应。

大的白影牵着小的白影，慢慢地朝着路池和躺在他怀里的江儿走来。

路池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能隐隐看到那是两道一大一小人形白色的轮廓。

他不敢乱动，只是又把江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两人用体温温暖着对方。

随着那两道身影的走动，白霜不断出现沿途覆盖着四周，地面上泛着红光的木柴也随着白霜的出现而逐渐完全熄灭。

两道身影俩走到路池身前不远，一同微微弯腰作了个揖。

大的白影起身看向路池，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的扯着手向后拉着走了。

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爷爷走吧，我肚皮饿了。”

大的身影一只手被拖着向后退去，微微又朝路池弯了弯腰，然后才转过身子，朝着夜色中走去。

两道白色身影没走出多远，就消散在了夜色之中，就像从没来过。

路池觉得自己听过那个小孩的声音，但他现在一时不起来了。

四周散落一地的白霜迅速散去，散落满地的木柴吐出小火苗又燃烧了起来。

……

月光照着刘家铺子枯井旁的这片空地，这片空地四周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散了一地的木柴冒着白烟正在慢慢的热烧。

路池伸手捡起身旁一根还在冒着白烟的木柴，朝它吹了几口风，把它吹得重新燃烧起来，扔到身边给点光亮。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木柴燃烧时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久违的安全感借着夜色把路池包裹了起来。

他胸中火炉已经猛烈燃烧了大半夜，这会儿松口气后就再也烧不旺了，只剩一个红色小火苗微微燃烧着，正如同刚刚扔在一旁的那个木柴。

路池伸腿坐着把瘦弱的江儿抱在怀里，用胸口那个小火苗温暖着她。

江儿现在头发已经完全变回了黑色，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在路池怀里睡着，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少女娇美的红唇紧紧地抿着。

过了一小会儿，江儿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是血咧着嘴朝她笑着的路池。

“师兄。”

“嗯，在呢。”

“我们没死吧。”

“没呢，好人都没死……坏人都死了。”

路池刚说完，却想起了死去的李自然，眼眶变红了起来。

他抬起一只手揉着双眼，把眼泪揉了回去，声音颤抖着说道：

“都怪我，我不该来找龙鳞的。我把李自然害死了，把你害成这样。”

怀中的江儿仰面看着路池，抬了起手，把他脸上的血擦得干净了一些，微微笑着开口安慰道：

“我……是自己想来的，我一听到龙鳞，就忍不住地想来。”江儿又把路池的脸擦得干净了一些，眼眶也红着，淌着泪珠说道：

“不怪你的，师兄你已经很厉害了。”

“李自然的…………怪我，是我没能……”

江儿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趴到路池怀里哭了起来。

“走吧，咱们先离开这儿。”路池打起精神说道。

他揉了揉江儿的头发，抱着她站了起来，向村里走去。

……

“路兄？江儿？是你们吗？你们打完了没？”

一道小可爱般的声音，从那个枯井口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