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珠看着灶膛内跳跃的火苗解释:“之前说过的,要给你二嫂嫂五六千钱,但我觉得路上带着一堆四铢钱不安全,倒不如换成银方便。”
“还是嫂嫂想的周到,我觉得二嫂嫂和周家兄长都住在那里不太合适,他们也没有拜堂成亲,于礼不合。”李安君端着陶盆走到泥灶前说。
宋云珠听后抬头看向气嘟嘟的李安君,笑着添了一把柴火讲:“安君,孔圣人宣扬的那些周礼,是用来规范那些王公贵族、公卿大夫的,咱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必要去死守那些所谓的礼。他们已经互表了情意、送了聘礼、写了婚书,拜不拜堂又如何?就像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请期和亲迎中,都需要男方向女方送雁,可在咱们五井里中,有谁家定亲时用过雁?又有哪家真正的按照六礼的流程来娶妇嫁女?再说,如果单是你二嫂嫂和许子住在那里,那些宵小之辈岂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还是周郁和他们一起更妥当。”
李安君转着纠结的眼眸摇了摇头,随后掀起铁釜上的木盖,把陶盆中的汉菜撒进翻滚着的粟米粥里。
宋云珠皱起鼻子吸了吸粟米的香味,起身回到堂屋拿了六个鸡子,准备做水炖鸡子。
等到俩人做好了朝食,李安容和李无疾也恰巧回到了家。
跑了一路的李无疾趴到案上看着摆好的吃食,转头看了一眼卧在门外摇着尾巴的狸问:“阿母,婶母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云珠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安君、李安容,然后挪到李无疾身旁搂住他的肩膀轻声回答:“无疾,你婶母过几天就会回来了,等吃完饭后,我先带你去街上逛一逛,再去你外祖家,好不好?”
“好,姑姑去吗?”李无疾用陶匙搅着粟米粥继续问。
心情好了许多的李安君连忙凑过来回答:“当然去,咱们还可以先把你四叔父先送到乡塾去。”
眼睛中闪着亮光的李无疾当即欢呼起来,对于这个年龄的他来说,有了家人的精心呵护,就等于拥有了一生中最温馨的回忆。
屋内的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瞬间把许家的糟心事抛到了脑后。
朝食过后,喂完蚕、收拾好的东厨的李家人急匆匆的出了家门,随后一起拐过巷子口朝东里门去。
街道两旁,槐树上的叶子几乎快要落尽,李安容望着挂在槐枝上的槐角讲:“嫂嫂、阿姊,我觉得,许子还是跟着二嫂嫂离开比较好,哪怕地和院子都不要了,也不要在这里待。他一个人,如何对抗的了那些想吃他肉、喝他血的豺狼虎豹。”
“周郁昨天主动问了许子,可许子不想跟着去,他说要就在这里守着他阿翁、阿母的坟。唉,就求西王母能保佑他吧。”宋云珠摇着头回应,她见过太多吃绝户的手段了,希望许子不会突然之间被摔死、淹死、病死或直接消失。
走在前面的李安君转过身搂住跑过来的李无疾感慨:“他可真傻,他阿母宁愿坟被平了,也不想他留在这里受算计的。杏花里中本就没有几家姓许的,他如今又成了没有亲人护着的孤儿,不说他叔父,单说那些旁姓的无赖,就够他头疼的。”
“安君,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命运,这不是咱们所能左右的。”宋云珠说完,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张沅身上。
李安容当即红着脸加快了步伐,装作没有听到从身后传来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