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村已经许久没有旅客来了。
所以当足足二十人、看着就很有钱的队伍走进小潭村后,每个村民脸上都挂起了笑容,站在路边表达着善意。
仿佛他们这队人是来迎亲的一般。
小潭村的客栈不比木云,要小了许多,更像是几处大小不一的院落合在了一处,但也因为这地界最近最近不太平,客栈空无一客,勉强住下了他们一行人。
李成仙、李三妹、魏俨、宋子仁住一个院落,杨威单独一个院落,其他私卫则是大通铺。
价钱倒是便宜,毕竟是村里,李成仙他们的上房也才五十文,大通铺一个人才二十文。
稍稍放了东西,擦了把脸,一行人就去往了小潭村唯一的酒楼。
许是有商有量,许是人手不足,村里吃饭、打尖、喝茶,各有一家,互不抢生意。
杨威早就让人来知会过,说有二十来人要来吃饭,可把老板高兴坏了,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帮忙,大厅内摆了四桌,照旧是杨威、李成仙等人一桌,其他私卫共坐三桌。
看着这虽然简朴,但有模有样的酒楼,李成仙突然有些感慨,若是自己和李三妹生在这样的村子,恐怕境遇会有很大不同,至少南来北往的行商就能带来许多消息,增长许多见闻。
说不得这等交通要地,还能遇见更好的郎中、乃是修士,能给李二郎治病。
可惜,“如果”是比“可能”还珍贵的东西。
没过多久,菜码一道道端了上来,看模样居然比木云县还丰富,想来是因为小潭村完好无损。
而那小潭村的“脆鲤”,端上来的时候李成仙都愣了一下。
一共两盘,生脍、烧制各一条,尤其生脍那条,肉质几乎透明,配合表皮的金红色,相当赏心悦目。
只是两盘都没有鱼头,所以李成仙不清楚这鱼全须全尾长什么。
杨威:“店家,鱼头怎么没了?不会是死鱼吧?”
掌柜立刻道:“您说笑了,小潭村从不卖死鱼,村里好久没客人了,我挑的都是最大最肥的,盘子摆不下才去了头。”
杨威也没在意,翻过筷子,给李成仙夹了一片:“九郎尝尝,蘸着料汁。”
这一举动让对面的宋子仁眼皮跳了跳,李成仙不清楚,但他很明白,作为杨威这样的大族嫡系子弟,给人夹菜是极少见的情况...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回了流云城,若是李成仙还在杨威身边,怕是会有些鸡飞狗跳...
李成仙先是对着光看了看鱼片,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寄生虫相当警惕,不过这种几乎透明的肉...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蘸着飘着葱花的料汁,送入口中。
鲜甜在前,脆嫩在后,果然异常美味。
最难得的是没有一丝腥味,也没有小刺,不知这“脆鲤”是鲤鱼变种了,还是干脆和鲤鱼没关系,即便前世,李成仙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食材。
李成仙给胳膊短的李三妹也夹了一片,好奇对杨威道:“之前你说过,大族、仙门中人有‘灵食’蕴养体质,助益修行,这‘脆鲤’不会就是灵食吧?比如灵鱼?”
杨威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真若如此,谭家村就不可能是现在这样了,必然有仙门中人驻扎,‘脆鲤’确实是难的美味,但也只是凡俗之物。”
李成仙对那生脍浅尝辄止,但那条烧鱼却吃了不少,杨威照例找店家要了坛最好的酒。
掌柜过来送酒的时候,李成仙想起先前的事,问道:“店家,村外那些流民什么时候来的?我看之前似乎和你们有所冲突?”
这一下可打开了话匣子,掌柜的大吐苦水。
“哎,好人做不得啊!恩将仇报、反被咬一口!”
李成仙好奇道:“哦?怎么说”
“他们虽是流民,但却是同村同姓,原本是东边王家村的,鸟不拉屎的地方,穷的叮当响,天外魔的时候,说是自家村里田地都被毁了,怎么毁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地里粮食都死绝了,土里刨食的就是这样,一年接一年,哪年没接上,就要饿死人。”
世代务农的李家村也是如此,但李家村是人没了,庄稼还在,能收多少收多少,总归饿不死人,但若是庄稼都没了...
那确实比人没了还可怕...
“人没死多少,庄稼却都没了,就举全村做了流民,周围谁不知道我们小潭村富庶,结果这帮人怕远就近,不去大县城,反倒跑到我们这来,村外扎了帐篷,搞得乌烟瘴气,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那里的粪臭味。”
“我们自是不愿意,但他们人多,拦也拦不住,后面怕他们饿极了还接济过一些粮食,但终究这不是长久之计,这几天就在找他们商量离开的事,周围山里能往嘴里填的东西都快被他们嚯嚯完了,树都扒了一层皮,结果那帮劣货居然还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