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实,夏蝉冬雪。
年关刚过,雪满山川。
下午,未时中,山风凛冽,韩天按惯例到寒潭取水——这寒潭也是古怪,整条倒水河都封冻了,上游的瀑布都断流了,但这寒潭之水反而未曾封冻,仍像盛夏时节那样冰寒刺骨,似乎也未更冷一分。
韩天正要取水,突地看到不远处寒潭岸边雪地上,好像有一个灰白色的人躺在雪地上。如果不是韩天眼神好,估计还看不出是个人。
韩天诧异地“咦”了一声,走上前,确实是一个人——身着灰色僧袍,光头无发,项戴佛珠,胡须苍白,手执竹杖,瘦小枯干,面色晦暗,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了——是一个和尚,好像饥寒交迫倒在了这里。
韩天上前检查了一下,呼吸微弱,脉搏无力,遍体冰寒,确实是病得不轻。
韩天打了水,先将左手桶挂到左脚上挑着,而后左臂将老僧抱起来,右臂前伸托背,左臂左滑托腿,再勾回左脚将铁桶交还到左手里。左脚又在地上一捻一勾,那枝竹杖轻轻地飞起,贴着老僧落到韩天臂上。三下五除二,韩天竟然轻轻巧巧不仅打了水,还给老僧来了个公主抱。
韩天抱着老僧,心底却是念头微闪:“这老僧好重!”韩天此时对力量的掌控又有进益,感觉这老僧足有两百二十斤。
虽然这样的姿势不太习惯,但韩天此时无论力量,还是对身体的掌控都大有进境,一路回到铁匠铺,仍是滴水不漏。
“师傅,你快来看看,这个大和尚怎么了?”还没进门,韩天便喊了起来。
“怎么了?”乔大方抢到近前,看了看老僧的面色,又拉起手腕号了号脉,面色已恢复平静,道:“看起来像是受了风寒,你带他到‘安平堂’看看吧!”
“哦——,那我去了。”韩天将水桶交给乔大方,抱着老僧转身便走。
“安平堂”是韩家庄唯一的医馆,是韩家一位本族的族老所开,名韩林,医术颇为精湛,因主要给本庄的人看诊,诊金和药材也都不贵,甚至也有些外地人慕名不远数百里而来求医。这位韩大夫,在韩家庄的威信颇高。
“三爷爷,这个大和尚昏迷了,你快给看看他是怎么了?”韩天一进医馆大门便喊道。韩林比韩彰长一辈,排行第三,是以韩天称呼“三爷爷”。
韩林上前问清楚发现老僧的经过,又检察了一下,道:“他是饥寒交迫,又风寒入体,是以昏迷不醒。我开个方子,你抓一剂药回去,分三次喂服,期间多喂温水。另外,找个温暖通风的房间,也不要太热,盖上两层被子,但要露出手脚。如果一天之后,他苏醒过来,再考虑其他,若是苏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好的,三爷爷。”韩天应了一声,拿着韩林给开的方子,到一旁抓药,跟伙计说明先挂到账上,便转身回家。
回到家里,韩天将老僧安置到自己的床上,按韩林的说法,打开窗户通风,又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但把手脚露在外面。
张英和刘石头、刘王氏连同小翠都闻声而来。待听韩天讲了经过之后,刘石头说要将老僧移到他的房间照顾。
韩天拒绝道:“刘伯你不比我身体壮,天这么冷,还要开着窗户,我能撑得住,你可受不得。你还是帮忙煎药吧,我在这儿照顾大和尚。”
张英思忖之后,也点头同意韩天的意见。刘石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坚持,取了药到厨房去煎煮。
韩天取了热水,倒了一碗,待得水温微温,便扶着老僧喂服。然而,老僧全身冰寒,宛如冰冻了一般,牙关紧咬,很难喂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