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所说的流言的确比他焦家要造反厉害的多。说焦家要造反,只要孙策不信,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孙策如今还用得着焦家,不会对他焦家如何。
但按蒋琬的话来说就完全不同了。孙策如今刚获江东之地,准备攻占山岳和华歆,其势力做大有目共睹,曹操已经上表了朝廷让陈璃为吴郡太守,却被孙策在半路就给杀回去了。眼下孙策最怕的就是民心不稳,朝廷有借口将其剿灭。
昔日洛阳并非孙坚所烧,但洛阳也的确付之一炬,老百姓自然不会去追溯流言的真伪,几番联系之下就会有所联想。届时真要因此出了什么问题,那么焦家人的脑袋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做替罪羊。
焦承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蒋琬继续添油加醋道:“你那堂弟平日里是何作为,你应该也很清楚,以焦老爷子之见,百姓会不会乐于相信此流言呢?”言罢蒋琬便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道:“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膝下应该也有不少儿女,如今尚未有家产者理应会有不少怨言吧?或许原本的坏事,也可以变成是好事呢?该如何做,就只能是老爷子自己决定了。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就径直走出了焦家宅院。而焦承则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言语,脑海中思考的全是蒋琬临走时最后的那两句话。
焦承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去和孙策把事情说了,若流言之事属实,并先自己一步传到孙策的耳朵里,那么自己届时就被动了。
听完焦承痛心疾首的描述,孙策对此事也了解了大概,转头问一旁的张昭道:“子布以为此时该如何处置?”张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焦承,似乎欲言又止,见孙策使了个眼色之后便道:“焦家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轨的想法,这点老臣觉得不可置疑,想必是那陈璃被主公击退之后一计未遂另起一计,外加许贡在吴郡根深蒂固,门客众多,想来流言必是出自此处。”
下面的焦承也连忙点头道:“张大人所言极是,而且臣下以为那诸葛瑾一家只怕也与此事有所关系。”
孙策见焦承如此说,心下有些不悦,何时轮到你这小老儿来诱导我做事了,冷声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只管去做好你该做的事,你家那堂弟只怕……”
焦承连忙知趣道:“臣知道该如何做,君侯尽可放心。”孙策拜拜手道:“那你先退下吧。”
待焦承小心翼翼的退走之后,孙策便又重新看向一边的张昭,面露讥笑,又问道:“子布以为如今该如何处置?”张昭也微笑道:“此事虽然看似简单,但若真有许贡等余孽在幕后推手,恐怕不好收拾。一来如今朝廷对江东虎视眈眈,二来主公目前立足维稳。如今袁术乃众矢之的,主公既然自命效忠朝廷就必然会为曹操所制,此时应当隐去锋芒专心谋划江东之事,的确不便于节外生枝。流言以起,对主公颇为不利,如今之计只能不论真伪先委屈了那焦矫,如此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既然焦家都想要弃焦矫而保全焦家基业,自然不会有人会觉得主公想要侵犯士族的利益,相反这些士族过于骄纵,也好借此立危。两害相权取其轻,若任凭此事放流,只怕不等朝廷起兵来剿,就会被天下士子所唾弃,届时再要取山岳、华歆之地恐怕难矣。”
虽然是一大段的废话,但孙策还是耐心的听完了,点头道:“嗯,素闻华歆、刘表爱民如子,方可立足于江南远避战祸,子布所言我已知晓。著令吴郡太守朱治查办此事,严惩恶绅焦矫,平息流言,若能追查出流言之出处,必严惩不贷。”
于此同时,吴郡的流言已经在不停的扩散,最初诸葛亮只是命荆南烧了步骘的房子,随后趁乱遁走,并在吴郡一地散布对孙策不利的流言。可没想到竟然真的就会出现有心之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与他所料无差。
古代的流言远比现代的要可怕的多,官府既不能有效的采取辟谣也不能用更大的新闻来转移注意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但这却是如今孙策最不敢做的事。于是很快“烧了一座房子”就成了“要烧一个村子”,从“要烧一个村子”变成了“要屠杀吴郡百姓”。待到蒋琬至焦家之时,吴郡的流言已经惊动了太守朱治,而朱治快马上书此事与孙策后仅第三天就得到了孙策的命令。此时包围村子的官兵早已被朱治下令撤去,没有了官兵的加入,那就只是焦矫一人所为。
在得到命令的朱治下令捉拿焦矫的同时,焦承也对外发布了族令,以骄纵滋事、放任门客胡作非为、至家族于险地等多条罪责将焦矫逐出氏族,并有意接收焦矫在族内所拥有的地产。
此事不仅通告了全族,还有意的流传到了其他的士族耳中,甚至于民间也对此事议论纷纷。这明显是焦承做给孙策看的了,同时一方面和焦矫划清界限,另一方也修书给焦矫让其以家族利益为重,待风头过去,自然会保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