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琦儿都伤成这样了,你即便要教训,能不能等他先把伤养好?”温氏护子心切,出声埋怨贺雄飞。
“他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么,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有在他最疼的时候,对他进行教训,兴许还有点作用。”贺雄飞皱着眉头说道。
温氏正要说话,却是被贺琦给阻止了。
“母亲,父亲批评得对。是我愚钝无知,还沾沾自喜,跟萧北梦比起来,我才是一个笑话。”
贺琦的神色平静,缓缓说道:“父亲、母亲,还请你们放心,琦儿从此之后,一定痛改前非,不再做那纨绔之事,断河关之仇,我一定会报!”
“好!这才是我贺家的好儿郎!”
贺雄飞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温氏闻言,也是喜不自胜,脸上笑开了花。
贺琦的脸上却是露出羞愧之色,接着说道:“父亲,对不起,我把玄丝衣输给了萧北梦。”
“老爷,玄丝衣乃是世间至宝,我们得想办法把它给夺回来。”温氏皱起了眉头。
贺雄飞稍作沉吟,把目光看向了贺琦,道:“玄丝衣是我贺家的,自然要拿回来。但是,玄丝衣是从你手里输出去的,得你自己把它赢回来!”
贺琦闻言,眼神陡然一亮,像是燃起了两团熊熊烈火,他重重地一点头,沉声道:“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将来一定会打败萧北梦,亲手将玄丝衣拿回来!”
……
马车出了断河关,一路南下,在第六天的时候,便来到了庆州边界,过了庆州边界,就是南寒的翔州。
南寒四州,寒州、滇州、翔州和宁州。
寒州居中,南寒王府就设置在寒州;寒州再往南是滇州,滇州狭长,与巍峨耸峙的南蛮山接壤,越过南蛮山,便是南蛮之地;寒州之西为翔州,翔州与天顺西境的庆州和中部的荆州接壤;寒州之东为宁州,宁州再往东,便是天顺东疆的阆州。
马车停在了庆州边界上,萧北梦眺望着南边的方向,目光越过平原和山丘,隐隐看到远处城郭的模糊影子。
“世子,那是翔州的龙翔城,是一座军镇,因为翔州地处西河走廊末端,为兵家必守之地。王爷便在此地修筑了龙翔城,以便南寒三大精锐骑军之一的赤焰军驻扎其中。”李忆广来到了萧北梦的身边,轻声介绍。
萧北梦点了点头,将目光从李忆广和景家四兄弟的身上一一扫过,缓声说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们很希望我进入南寒。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从生下来至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南寒的土地,从未踏足南寒。我在太安城盼了二十年,没有盼到去南寒的机会。
如今,我也没了再去南寒的必要。”
李忆广和景家四兄弟闻言,齐齐变了脸色。
萧北梦接着说道:“萧风烈不想让我做南寒世子,我对这个南寒世子的位置也没有兴趣,互不打扰,应当是最好的选择。
李大哥、景家兄弟,感谢你们这一路的护送。我们今日就此分别吧,前面就是南寒,你们回去吧,萧风烈当父亲确实不咋滴,但胸襟还是有的,他肯定还会接纳你们。”
把话说完,萧北梦转身上了马车,准备离去。
“世子!”
李忆广疾步来到马车前,语气急切地说道:“你不用再试探我们了,先前我便与你说过,我们来投靠世子,不是想着做那从龙之臣。世子不愿意去南寒,不去就是,世子去哪,我们就去哪。”
“李大哥,我也不瞒你,我眼下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出毒害我母亲的凶手,为她报仇。我的仇人很可能势力庞大,战力滔天,你们跟着我会很危险。”萧北梦缓缓出声。
“世子,为王妃报仇,乃是我等心之所愿!百死不悔!”
李忆广和景家四兄弟齐声回应。
“小子,你就别在这里矫情了,要走赶紧走,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边界上演苦情戏,你还真有一套。”江破虏嘲笑出声。
李忆广和景家四兄弟听惯了江破虏对萧北梦的嘲讽,俱是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仍旧各就各位,护卫在马车四周,不肯离去。
萧北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甩马鞭,继续赶车上路。
马车沿着南寒翔州的边界缓缓而行,始终离着边界半里内的距离,能看得见、却是始终不踏入南寒半步。
“小子,你不去南寒就算了,老在这边线上晃悠什么?”
走了半天,江破虏有些不乐意了。
边界之地,远离城镇,大多苦寒,沿着边线走,就意味沿途的伙食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依照江破虏的说法,年纪大了,就要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萧北梦沿着边线走,他自然不乐意。
“前辈放心,沿途若是有南寒之外的城市,我会过去的,既要履行学宫特席的责任,还得把前辈给照顾好不是。”萧北梦笑声回应。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累,既然决定了不去南寒,为何偏偏要在南寒的眼皮子底下晃荡,眼不见心不烦,你就不能离远些?”江破虏明显有些不理解。
萧北梦看了一眼南寒的方向,道:“萧风烈迟迟不立萧鹰扬做世子,害得我老被姬氏给惦记着。我临近南寒而不入,就是要告诉萧风烈,也告诉姬氏,我无意于南寒世子之位,他们要争要斗,随他们的便,不要老把我夹在中间。”
“哎,跟你说话真费劲,年纪轻轻的,一肚子的算计,我听着都累。”
江破虏打开了车窗,不再跟萧北梦说话,找李忆广聊天去了。
其实,萧北梦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寒的土地,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想多看几眼。
行出约莫三十里路,突然,从南寒翔州龙翔城的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萧北梦停下了马车,转头看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片刻之后,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红线,红线越来越近,竟是骑着红色马匹、穿着红色甲胄的骑兵。
从龙翔城而来,红马红甲,那自然就是南寒三大精锐骑军之一的赤焰军。
“李大哥,赤焰军现在的统领是谁?”萧北梦问向了已经靠到身边的李忆广。
“世子,自从十五年前,石观雨石将军离开南寒后,赤焰军的统领位置便一直空缺着,大小事务暂由副统领李应隆在操持。”李忆广快速回应。
萧北梦沉默了下来,李忆广的话让他想起了淄州石门山下石门村后面的那座孤坟。
谁能知道,打造出名震天下的赤焰军的赤焰军统领,南寒王萧风烈三大义子之首的石观雨,此际已经化作一座孤零零的山村野坟,无人祭扫。
很快,红马红甲的赤焰军军士便来到了马车近前,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左右,但军容齐整,刀甲鲜明,一个个眼神锋利,人人身上散发出铁血气息。
与断河关上的镇西军比起来,高下立判。
“敢问可是学宫的车驾?”两位红甲骑兵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一胖一瘦,其中体型高瘦的骑兵朝着李忆广拱了拱手。
马车之外,除开赶车的萧北梦,李忆广一看就是主事的人,高瘦骑兵眼力不俗,直接找上了李忆广。
李忆广打眼一看,瞅到了两人腰牌,都是赤焰军军中的什长,他点了点头,道:“有何指教?”
两位什长闻言,连忙翻身下马,朝着马车恭敬地行了一礼,高声道:
“赤焰军什长郑猛见过世子!”
“赤焰军什长杜九见过大公子!”
两人异口同声,本来很默契,但却在最后对萧北梦的称呼上有了明显的分歧。
场面顿时尴尬了下来,
高瘦什长郑猛和肥胖什长杜九齐齐转头看向了对方,欲言又止。
他们各自麾下的骑卒们为难起来,南寒王的长子坐在马车里,他们自然得拜见,但是,到底是称呼大公子好,还是世子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