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晚一向善待侍女,她亦是赏罚分明。
若是这个时候揭穿沉香的身份再重手处罚,反倒让底下人觉得她姐妹两人表面仁善,实则狠绝,倒让下人生出各色心思来。
倒不如顺水推舟,将人送回白锦锦身边。
白桑榆耐心道:“晚儿,白锦锦的性子你可知道?”
白非晚想都不想便道:“我自然知道,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那若是沉香办事不利,却没受到半分惩罚,反而是光鲜亮丽地送回了北院,你说以白锦锦的性子,会如何想?”
白非晚道:“光鲜亮丽地回去?只怕白锦锦会以为今日之事是沉香与我们勾结,派她回去也是为了在北院里插个钉子……”
她说着恍然大悟道:“是哦,就白锦锦那样多疑的心窍,不让沉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怪呢。”
白桑榆抿唇一笑,道:“既然想吃细作这碗饭,存了害人的心思,自然也该让他们自食其果了。
“谁刺过来的刀,自然要由谁受着。”
白非晚听着,表情倒有几分若有所思。
半晌,她忽然一笑。
“想来白锦锦一时半会儿顾不得沉香,我却有个主意……”
她示意白桑榆附耳过来,细细地说了一番。
而那一头,白锦锦却是焦头烂额,没空理会旁的事。
冯嬷嬷叉着腰,身边的侍女抱着的布料虽是上等货,却是白锦锦全然瞧不上的。
冯嬷嬷指挥道:“那些,还有那些,全都是老夫人从前赏给三小姐的,断没有都让四小姐占了去的道理!都搬走!”
白锦锦身边的浮香只有一双手,即便是带了几个小丫头也是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
浮香一边将东西护在身后一边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小姐好歹也是府中正经的主子,岂容你们放肆?若老爷回来知道了此事,定饶不了你们!”
冯嬷嬷皮笑肉不笑道:“老爷?姑娘可别弄错了,赏了料子给三姑娘的是老夫人,如今也照例赏了四姑娘,眼下四姑娘将三姑娘亡母的遗物损毁,四姑娘照价赔偿也是天经地义,怎的便成了老爷知道饶不了老奴?”
冯嬷嬷是自幼伺候老夫人身边的,虽是下人,但即便是姑娘也尚且要尊重两句的,白锦锦也自然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死死地攥着拳头,咬着唇忍气吞声。
她沉声道:“浮香,还不快退下!”
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此事是老夫人有意惩戒,自然不敢多言,而老夫人虽说嘱咐了不让人知道此事,但冯嬷嬷揣摩心意便是有意要将事情闹大,看看若是在府中生事是什么样的下场,即便是四小姐也照样如此。
白锦锦如何看不出老夫人的心思?即便再如何挣扎也是狼狈,倒不如先忍气吞声维持住自己一向在外的形象,等父亲回来再行打算。
白银珠原本跟了来,但见冯嬷嬷来势汹汹,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摸着才从白锦锦屋里取到的衣裳首饰,唯恐被白锦锦连累,便是脚底抹油一早便逃回了自己房中称病闭门不出。
声音很快惊动了曲氏。
曲氏在浮萍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到冯嬷嬷派人大肆在白锦锦的房中搜物不由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肆!堂堂四小姐的房间,可容得了你一个下人随意搜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