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霍青娥若有所思。
对话之间,宋饴和宋蝶已然冲入山谷,短短片刻之间,一阵阴风吹起,风雪再临。
雪是如此之大,来得是如此之快,遮蔽了视线,伸手不见五指。
宋饴从马背上跃起,如同扑向老鼠的猫儿,身躯在风雪的掩护下踩踏在盾牌之上,瞬间就从盾阵的缝隙之中钻了进去,宋蝶眼前一亮,亦是如法炮制。
死亡降临了,持盾的亲卫们根本无力阻挡,在狭小的空间中,宋饴和宋蝶一左一右,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刺出了十几刀,刀刀直奔要害,就算能避,多半也要伤残。
亲卫们倒在了地上,有些渐渐变冷,和四周的风雪同温,有些还未死亡,心跳泵动着最后一线呼吸。
影卫们涌了上来,此时此刻,已无需多言。
宋饴看着他们的眼睛,无论男女,都露出了笑容,那是明知将死,也要冲上去寻个解脱。
他们不是为了侯府,更不是为了世子昆展,他们都是为了自己。
宋饴不劝,宋蝶也只是笑笑。
刀锋切过咽喉,短剑点入眼眶,点点血花飞溅,宛若朵朵红梅。
影卫们求仁得仁,他们追求的解脱,此刻终于触手可得。
宋饴笑着抹去了最后一个影卫的生命,她没有把短匕从对方的心口拔出来。
“二甲,你那方,可好?”她的眼神逐渐黯淡,瞳孔虚无地看着远方,期冀地问道。
“三甲,我过得很好,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好好地去吧。”宋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变成了冰粒,坠入风中。
“我好后悔,二甲,我该……该……该……”游丝般的气息最终消散,她吐出一口白气,眼睛大大地睁着,水汪汪地看向天空,她的脸上带笑,心脏永远地静止。
“我知道,三甲,我知道。”宋饴揽住她的身躯,紧紧抿着嘴唇,多日不见,三甲的身上全是伤痕,宋饴只是看到了她的脖颈,就知道了她所遭受的一切折磨。
她终于拔出了短匕,银亮的刀刃被鲜血染红,血液凝结成冰,膨胀,崩碎。
近在咫尺,那身披银甲的男人却瑟瑟缩缩。
他坐在地上,靠着死去的马尸,抬着手,像是一个懵懂而稚嫩的孩童。
宋饴想起了她被送入侯府的第一天,那个恶魔般的小男孩,把她吊在竹子上,只是为了训练那些恶犬跳高,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那一天的。
想必,就连杀红眼的狂犬也嘴下留情了吧。
而此刻,她看着这个瑟缩的男人,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一个孩子。
宋饴冷冷地把短匕刺入男人的甲胄,沿着他的腹股沟一路向肋部划动,她感受着刀锋切开捆绑甲胄的绳索,然后就是皮肤和肉。
“啪哒……”
刀锋划过肋骨,在骨头和骨头之间发出沉闷地敲击声。
男人似乎在哭,男人似乎在喊,宋饴却听不到,她满眼都是泪水,满脸都是愤恨。
一刀,一刀,又是一刀,一刀。
宋饴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眼前哪里有什么男人,分明是一团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尸体碎块。
她满脸都是血,看着同样被血冰覆盖的宋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而笑,捧腹而笑,跪倒在地,又哭又笑。
风雪掩盖了这一幕,没人看得到,可她们那疯狂的笑声,却成为了许多人永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