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坍塌的面积比预想中要大，引得半径一百米内的人全都尖叫着迅速继续远离，依旧坚守位置不为所动的是士兵和战斗机器人们，他们努力在危险的情况下维持着秩序，这是他们的训练要求。虽然天堂捍卫者与荆棘怪物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但是怪物带来的恐慌依旧引发了不少逆行踩踏事故，有三个人被判断骨折，还有两台战斗机器人因为识别到了过激武力行为而打断了一个人的胳膊，可以预见到在这之后将会有一系列民事诉讼之类的小事困扰银月城的总管和军官们。

001轻轻抬手，飞溅的碎石和钢筋停滞在半空中，如同被看不见的细丝稳固在了半空中一般，看起来就像一幅凝滞的全景画。黑发青年歪着头看向废墟里试图用视线搜寻着什么，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看来你们的朋友没事。”001优雅地背起手，满意地笑了一下，“介意跟我们介绍一下吗？在独自和那样的敌人作战后，她看起来几乎没受什么伤害。”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就这么给解决了？”狄格里斯问道，“我们真就是来看戏的？”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是幸运的事。”拉文纳说道。

“他X的我当然是这么认为的，兄弟你没听出来我在开玩笑是吧？”狄格里斯回怼道。

“你俩注意点，小孩看着呢。”范太原在狄格里斯身边小声说道，“有本事关掉个人频道，然后打开头盔说话。”

“行行行，谁让弗蒂尔在灰鲭鲨号上重点补充了一点要辅助好你和001呢？话说回来，那是把剑吗？”

“艾岚！”在废墟里找到少女的身影的那一刻，林星便紧冲了进去，希尔维斯紧随其后，二人一起从地上抬起了蓝发少女的身体，让她坐起。

“诶诶诶痛痛痛，好吧也没那么痛，总之有惊无险，我居然活着回来了，我还以为会摔死呢，没想到血海带来的缓冲在空间破碎前救了我一命。”艾岚揉着自己的肩膀，用惊魂未定的语气说道，“真是的，本来我应该习惯的。抱歉啊，林星，你借我的鞋子和吉他包我都没来得及——”

“那种东西我随便都有一堆，只要你没事就好。”看到艾岚还有意思打趣，林星松了口气，“你到底去教学楼里做什么啊？”

“而且还搞得浑身都是血的，你进去跟谁对拼了？那里面出什么事了？”希尔维斯捏了捏蓝发少女身上浸透了鲜血的卫衣的衣角问道。

“这个嘛......”艾岚犹豫片刻，随后尽量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自己刚才经历的战斗。

“你是说，这种人皮吗？”在艾岚讲述的过程中，001突然走进了废墟里，拉出了一张破碎的人皮。

“我去，唔——”饶是本来就对血腥作品比较有兴趣的林星，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也忍不住呕了起来，直到对着草坪边上的排水口吐出了一口水才罢休。

“混沌灵，或者至少是它的某种亚种，”001旁若无人地打量着这具人皮，用一种专家的口吻解释道，“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一般就是所谓鬼魂的真面目，它本质是一种无定型的意识能量体，必须依附于实体存在才能逐渐觉醒自己的意识，被它们附身的人类一般会因为另一个意识体的影响而逐渐失去对理智的控制，做出某些违背社会道德的恶劣事件，加上混沌灵本身带来的域外魔法力量，那些有混沌灵参与的恶劣事件便往往会带有强烈的灵异色彩。不过，好消息是，大部分混沌灵一进入现实宇宙，往往就因为不适应这里而自行解体了，想要附身人类，只能是恰到好处地因为在它们出现的地方有一个人类，而且这个人类还很害怕，有心魔，容易被影响。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一些比较强大的混沌灵能量体会撑得久一点，以至于能在游荡很久后找到合适的附身宿主，但是如果很久没有吸食同类或者其它域外生物的能量，它们最终也会消散。”

“你......是说这位吗？”范太原对着废墟深处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倒塌的墙柱之下忽然出现的灰白色人影。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校服的女生，一边留长的头发遮着眼睛，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喜欢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她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用抱歉的眼光看着艾岚。

“啊，就是她，她就是被附身的那个！”艾岚大喊道，“奇怪，她在......看我？她还在说话吗？”

“那就是......鬼魂？”狄格里斯疑惑地问道。

“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拉文纳问道。

“我也奇怪，真的见到的时候，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狄格里斯耸耸肩，“也许只是因为这里实在不符合恐怖片该有的氛围。”

“放心，那只是残像罢了，她应该是逝者留下的部分意识碎片，看来做出那种行为也并非她的本意。毕竟，很少有未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能精神坚定到能撑住混沌灵的影响。”001说道，还轻松地挥起手来与残像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十分熟悉，“她在之后会自然消失的，我们没必要管她。”

“等等，”艾岚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朝残像走去“等等，我想......再看看她。”

女孩的残像似乎有些受惊，像个小动物一般向后缩去，蓝发少女径直走到她面前，无言但是坚定地与她对视，半响后，艾岚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撩了撩残像眼前的头发。果不其然，她的手穿了过去。

“......抱歉，我这个人嘴笨，礼仪课一直没好好上。”艾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但还是对着残像温柔地笑着说道，“总之，请忘了这些悲伤的事吧，愿无上的创世神为你开辟来世的路。”

残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遮住眼的头发，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但是她已经失去了能够流出眼泪的生理器官，忽然，第二个残像，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从身后抱住了她。

“一个人被附身还会有两个残像吗？”狄格里斯问道。

“不多，但确实存在，域外生物的维度感染可是理论上有无限可能。”001摸了摸下巴，解释道，“看来这就是受害者了，还是熟人。”

遮住单眼的女孩残像惊讶地看着从身后温柔地抱住她的双马尾女孩残像，脸上的表情再也无法抑制，转过身去抱住了对方，灰白色的粒子向上升起，两个残像渐渐地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这就结束了。”001说道，“走吧，她们之间的故事也许会很有趣，但是这不是目前我们应该关心的事，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我们最好赶紧找到——”

一阵剧烈的震动自众人脚下传来，远处，一栋高层建筑忽然崩塌，银月城的自动灾害系统开始了播报地震避难通知，智能合成音传遍了大街小巷。

“......找到我那个妹妹。”001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者先确认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完蛋的事。该死的，要不我还是直接打电话吧。”

另一边，银月城第四集体教育中心。

乌斯提在小巷里撕开了通道口，接着被包裹在其中的三人便从异空间中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

“哇哦。”看着重新没入墙里的乌斯提，林玥感叹道，“有趣，这就是你的契约域外生物吗？好方便的能力啊。”

“确实很方便。”时清同意道，“只不过偶尔我会避免使用，我可不想过度依赖自己的能力，忘了作为人类乘坐交通工具的感受。总之，我们先去报道一下，一会儿我们脱身就麻烦你了。”

“放心，说到做到。”林玥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还有，一会儿小心点，别露馅。”时清说着搭上殷煞的肩膀，叮嘱道。

“小事。”殷煞保证道。

站在拐角处目送着二人暂时离开，林玥也迈开脚步，朝着街边的军事哨所走去，那是一辆安加拉斯步兵战车的指挥调度型号，周围还停着几十辆各有不同改装的战车。值守的哨兵也看见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停下的手势，林玥就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那是林青云将军的特级密令。

“我是林玥特工，专门来此帮助处理银月城事件的，”林玥说道，“让我进去跟你们的指挥官说话。”

无人机的红光扫过黑色证件上的加密码，亮了绿灯。

“进去吧。”看到机器检查没什么问题后，哨兵便让出了道路。

战车内气氛浓重，指挥班组正在通过实时影像屏幕调度着所负责行动单位的行动方向，一个在动力装甲上贴着上尉徽章的人在哨兵通知后便站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林玥后又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是林青云将军派遣至此来协助解决问题的特工，我想你们应该是先得到过类似的通知。”林玥说道。

上尉点了点头，回应道：“抱歉，林特工，我只是没意识到原来你这么......年轻。”

“这是必要的，因为我本来的任务是潜入学校，现在大概是不需要了。”林玥叹了口气说道，“总之，我希望您帮我联系安全局，或者直接以驻军部队的身份从银月城第四集体教育中心的撤离点传唤两个学生，她们在接下来的作战中会很有用。”

“学生？”上尉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没时间了赶紧照做吧！等下，有电话。”林玥说着从口袋里提出了自己的手机，“喂？你谁？”

“林玥特工吗？我是001，情况紧急，我在这里只说两件事。”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第一，一个新的大型威胁正在朝你们那边蔓延，你那边的驻军部队大概也是刚才同步到的预警通知，做好准备。”

林玥看了一眼旁边的屏幕上，代表异常振动的传感信号已经同步到了屏幕上，与此同时，银月城的智能地震预警警报音穿透了装甲车的外壳，响彻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