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露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的脑海里依然浮现着梦中贾咏仁满头大汗、脸色蜡黄傻笑的样子。她坐起身,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想着自己怎么会做了这样一个梦?难道他生病了?她拿起枕边的手机,拨通贾咏仁的手机。
“大哥,你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想我了?”贾咏仁开玩笑似的说。
林雨露松了一口气,“大周六的你也不休息?”
“我们哪有时间休息啊?”
“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有千里眼吗?”贾咏仁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把咳嗽压了下去,“我只是感冒发烧!”
“都发烧了,还不去医院?你让玉龙开车送你来人民医院,我陪去输液。”
贾咏仁沉默了几秒钟,“我们庄稼人没那么金贵!我在办公室输输液就行了。”
“没人陪你吗?”
“输完液,我自己拔针就行了。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你睡着了怎么办?”
“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林雨露对着手机轻轻唱着,“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听着林雨露的歌声,贾咏仁不知不觉让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忽然想起去世多年的母亲,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妈妈照顾自己的情景。
林雨露停止了歌唱。话筒的两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我妈了!”贾咏仁说着擦去脸上的泪水。
林雨露沉默了几秒钟,“现在正是换季的时节,你老咳嗽发烧,小心别得肺炎!还是让玉龙开车送你到人民医院检查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脸色蜡黄朝着我傻笑。”\t
“我们心有灵犀啊!看来我得多病几次。”
“为什么?”
“你只有在我生病的时候才会给我打电话。”
“你就会贫嘴!工程顺利吗?”
“挺顺利的。”
“我家有一尊鎏金的观音像,是我姐从寺院里请来的。她说是开过光的,特别灵验。我求菩萨保佑你一切平安、顺利!”
“谢谢你!你给我求,一定灵验!”
“那你照顾好自己。多注意休息,按时吃药、多喝水、多睡觉,不要太劳累了!”
“嗯。”
“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没等贾咏仁说话,林雨露就挂了电话。
林雨露手里握着手机,坐在床沿上想着贾咏仁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真的得病了!他发烧、咳嗽,身边却连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薛友琴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照顾他?他今天听到我的歌声时哭了!难道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破裂了?我该不该问一问他呢?
此时此刻,林雨露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贾咏仁的身边去照顾他、陪伴他。但是,理智像一道枷锁牢牢地禁锢住她。思念的痛楚一阵阵地敲击着她的心房,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
在没有遇到贾咏仁之前,她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没有丝毫的烦恼与痛苦。可是自从遇到了他,她就知道了思念的滋味、纠结的滋味!失眠的滋味!痛苦的滋味!恋爱可以让灵魂快速地成长!她开始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了。
以前她最痛恨那些成为第三者的人,认为他们没有道德观念,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今,她似乎开始理解那些成为第三者的人,因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每一次见到贾咏仁,对他的爱慕、甚至是崇拜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她被兴奋和喜悦搞得头晕脑胀,可是与贾咏仁一分开,她立即清醒!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不可以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别人可以,但你不可以!
年少不知愁滋味的生活已经过去,年轻的姑娘开始品尝爱情带来的酸甜苦辣!
贾咏仁躺在办公室的床上,看着吊瓶里的药液一滴接一滴地滴落,脑海里浮现着梦境中的美丽仙子舞动长袖,翩翩起舞的情景。那个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梳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粉红色花裙子的小女孩儿从他的心底里浮现出来,与美丽的仙子重叠在一起。
他的耳边回响着林雨露的歌声: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林雨露就像黑暗里的一道明光、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贾咏仁冷漠的心房!但是,他仍然看不透她!这个姑娘好像有某种特异功能,平日里从不打扰他,更不用说粘他、缠他!
可是,当他生病时,在他最渴望被关心、被照顾,最脆弱的时候,她竟然像天使一样降临!尽管只是电话问候,对于他这个孤独的男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慰藉!
贾咏仁回想着他与林雨露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见到这位年轻姑娘的一刹那,他的心底里生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每一次见到她,他的身体都涌动着一种无法名状的冲动,他好想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亲吻她、爱抚她!甚至,每天晚上他疲倦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床上时,他都在幻想与她做爱!
事实上,在很多个睡梦中他都在与她做爱,那种欢愉带来的快感真实地令他欲罢不能!渐渐地,他产生了负罪感。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在这种灵与肉的纠结中,他倍感煎熬!
这种感受与体验是36岁的贾咏仁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此时此刻,贾咏仁在病痛中、在妻子对自己的疏离与冷漠中、在为了事业奋斗的疲惫与焦虑中,在林雨露的关怀中,正在经历着自我情感最孤独、最脆弱的体验。他看着吊瓶里的药液渐渐滴完,拔下针头,用另一手按住针孔。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贾咏仁拿起电话,“好,我知道了!”
贾咏仁放下手机,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