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很多人都不信,一群叫化子组成的丐帮,每年经手的银两,竟超过三百万两,规模堪撑起国家财政的半边天。
这些钱多半是帮人打听些事、跑跑腿、捎个信、说两句话、摆平些事,然后别人赏的。
靠打赏就能每年超过三百万两,每个人乍听之下,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钱真有那么好赚?到底是怎么赚的?
江湖中传言甚多,上至朝廷、下至贩夫走卒,各有不同的说法。
有人说,丐帮处理讯息的能力,天下第一;无论是想打听甚么消息?或是想放出甚么风声?丐帮的效率之高、效益之大,无人能出其右。
连掌管全国情报网的皇城司,都经常需要丐帮协助,才能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皇城司有如人体血管中的动脉,丐帮则有如微血管,讯息的流通想要顺畅、携带的养分足够充分,二者缺一不可。
也有人说,丐帮是最公道、最有能力摆平任何恩怨的组织;连皇上都甚为气恼,很多人遇事,竟宁愿找丐帮调解,也不愿进公堂找青天大老爷。
更多人说,替人捎信才是丐帮的最重要收入。
都说家书抵万金了;更何况很多有情人之间,哪怕只隔几条街,也无时无刻不盼望对方能捎来只字词语,以慰相思之苦。
光是靠捎信获得打赏的收入,每年就近百万两,确实令人咋舌。
所以,即使今天徐州的难民有上千人,每人只是先给十两安家,也需立即拿出上万两的银子,但对丐帮而言,这却不是甚么太大问题。
真正有问题的是:如何分辨谁可以拿这十两银子?谁不可以?谁家的情况又较特殊,需要更多一点支持?
涂长老去而复返,又偷偷潜回户部,欲取名册,就是希望能解决这些问题。
不过,当他回到户部之后,才发现自己又面临了新的问题。
员外郎孙斌正守株待兔,躲在柱子后等他,似乎已算准他会回来偷取名册。
涂长老暗自心惊。
若是连户部一名资浅的员外郎,都能摸清自己的心思,那经验老到的尚书大人及左侍郎焉能不知?
若是他们已知自己会去而复返,那为何还将名册置于案上?且无人把守?
这背后难道另有甚么阴谋诡计?
涂长老不知前方有何陷阱在等着他,准备如何把他跟丐帮生吞活剥?
他只能假装自己并非为了名册而折返,混淆对方耳目,看对方是否会因此改变计划,让自己找出破绽?
不料,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孙斌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为了偷银两而回。
此时,若有人躲在暗处,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也不会改变原先计划,露出破绽给自己,
涂长老无奈,只能将戏作足,他更进一步抽出了刀,抵住孙斌的腹部,恶狠狠地说:
“十年前我就是没杀了知我行踪的人,所以才会失败,还害得所有人跟我一齐遭罪。”
涂长老故意将十年前自己失手被擒一事,归咎于心存一念之仁,未杀人灭口,才酿成大错,所以他说:
“今天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孙斌毕竟年轻,遇事嫩了些。
虽然他明知涂长老不会真的动刀杀人,但却在紧要关头,还是无法那么笃定地坚持下去,他大声急呼:
“且慢。”
孙斌失去了刚刚的从容不迫,声音有些急促,他说:
“涂长老若真是要取户部的银两去救难民,我自当双手奉上钥匙;但若涂长老是要偷那本名册,我就要奉劝涂长老,还是趁早打消念头。”
涂长老凝视着孙斌,想看清他的真意,他试探性地问:
“哦?你在诓我吗?”
涂长老边说边拿起案上的名册,他凝视着孙斌,继续试探性地说:
“本来并不想要这名册,但看你这么拼命阻止我,不就代表这本名册很有价值吗?户部的手法怎么愈来愈拙劣了?”
涂长老话说完,即顺势将名册放进怀里,动作一气呵成,彷佛真的原本并不想要此名册,只是孙斌一再阻拦,所以才将它取走。
不过,孙斌并未显露任何焦虑之色,他只是淡淡地说:
“下官是担心涂长老名声再度受损,没有帮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涂长老见自己目的已达,孙斌应只是奉命在此阻止自己取走名册而已,涂长老准备立刻启程,前往丰县,所以他冷笑一声后说:
“甚么名声?铁公鸡?还是冷血涂三不?”
涂长老话说完,即一把扯下挂在孙斌脖子上的钥匙。
孙斌猝不及防,只能任由涂长老将钥匙抢走。
涂长老边将钥匙揣进怀里边说:
“我现在甚么都有,就是没有名声。”
涂长老故意将自己说得好像不在乎甚么名声,就是希望在临走前将戏做到最足,把压力绷到最大,完成最后的确认,户部的确没有其他的阴谋诡计。
所以,他将刀在孙斌眼前晃了晃,然后说:
“你有甚么冤屈,去阎罗王那告我的状好了。”
话一说完,涂长老就作势要割断孙斌的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