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给老太爷、太太请安。”

贾代儒应了一声，出了屋子，在厅中饭桌前主位坐了，老太太一大早早就起来了，待老太爷起了后伺候穿衣，等着在屋里把被褥床铺理好，也跟着出来。

外面刘倩儿带着小丫头璇儿这时候把早饭盛来，碗筷一一摆上。

家中的条件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但早上还是一样的清粥馒头小菜，维持着多年不变的早食习惯。

贾代儒罕有的没有在吃饭时说话，教训这个指使那个的，吃完后也不说话，表情肃穆地拄着拐杖在堂屋门口廊下略站了站，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屋子里收拾好，又回到厅中，贾瑞也没有离开，垂手候着。

贾代儒摆摆手让他坐下。

不一会儿小厮宫儿、桂儿过来请安了，在门口道：“是不是要去贡院看榜去？”

贾代儒道：“不用去，在家等着便是。”

金榜题名，自然会有报子来报喜，会试几千举子，在各地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哪一个身边都有几个小厮下人伺候，作为老爷们，自重身份，自不会亲自去挤着看榜，试票上都写有他们的下处，今日或独自静待房中祷告，或三五个一起聚一桌子喝茶饮宴，都在忐忑中等待。

贾瑞自然也是紧张的，虽说他的策论文章已经经过在各种文会上的检验，但会试汇聚全国精英举子，谁敢说自己就远超同侪，出类拔萃了？

自古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多少风流名士名落孙山，所以中榜与否，根本无从预料。

辰时刚过，忽然远处第一声的噼里啪啦鞭炮声传来。

小厮从院外跑进来禀报：“贡院张金榜了，报子们开始往各处报喜了！”

贾瑞听了，心里不由突突起来。

有心叫小厮去看榜，见屋子中老神安坐的贾代儒，又按捺住了，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

院门外这时稍微热闹了些，先是贾政派了小厮来，接着贾珍也派了小厮，不过他们都没进门，就在院门口顽耍，一边候着，看今日是否有大喜临门，好及时去通报给自家老爷们。

不一会儿，柳湘莲也来了，自然由贾瑞去招呼。

舅舅家离得远些，日上三竿时也到了，贾瑞去迎时就有些心不在焉——报子报喜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长安城中四处不断有鞭炮声响起。

他这还没消息，希望越来越小，心不由一直往下沉。

眼看着到了午时。

宁府贾珍的小厮已等得不耐烦回去了，去回报他们老爷。

贾代儒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来，想来贾瑞考中了举人已经大大超过他对贾瑞的期望，举业一途哪里有一帆风顺、毫无波折的，正常来说谁不是要苦读二三十载才能出人头地，如今贾瑞的成就已经让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