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齐缘和姜兔闻言都是一愕,实在想不到这竟然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所说出的话。
面对着两个人的愕然,王大夫一边给姜兔包药,一边又语气沉重地说道,“那些虫把式来的过程,我都看见了,一开始就是两口子,后来是十几个,再后来是满山遍野。为了钱,他们抓虫子,丢垃圾,还放山火,赶野狗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贪婪。我记得虫母画像里之所以有蝉虫护身,就是为了提醒人们不可过分贪婪,免得被欲望吞噬。”姜兔道。
“贪婪。这种病无药可医。”
非常意外的,齐缘竟从王大夫的话中听出了杀气,这让他有些开始害怕这位外表斯文的好心医生,在之后,不知是出于默契,还是相同的压抑,齐缘与姜兔互视一眼,两个人竟同时冲王大夫开口,“我先走了。”
“哦,按时吃药,按时来我这里采血,化验,别自暴自弃。”
“嗯。”姜兔瞪着圆圆的眼睛点头,齐缘看得出王大夫是极受这姑娘感激和尊重的。两个人要离开王大夫的宅子,自然又要经过那间充满了标本的卫生室。面对那些五彩斑斓、琳琅满目的标本,齐缘忍不住又多望了卫生队的墙壁几眼,并被其中一幅相框吸引了注意力。
在那不大也不起眼的相框里,齐缘发现了这间屋子中唯一的一张照片。那照片黑白的底色,里边印着王大夫和齐缘的二伯刘疤头。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好,照相时勾肩搭背,显得亲密,仿佛兄弟。在他俩背后还有一个胡须浓密的老人,好像他俩的监护人。
“这张照片我见过,在我大爷的影集里。”
“刚来狗王店的时候照的,那时候年轻和疤头的爹学功夫时的留影。”
齐缘闻言点了点头,惊奇于眼前这个瘦高斯文的男人,竟然和性子暴躁的刘疤头同出一门。
告别了王大夫。齐缘与姜兔走在街上,忍不住摇头道,“这狗王店的人怎么都这么怪呢?”
“说谁呢?”
“哦,没,没说谁。对了。我想问你一点犯忌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但别生我气。”
“什么?”
“你刚才发病的时候,我听你喊了一声,血盏。好像还说有人逼你喝那里边的东西,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迷糊时说的胡话,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你还当真。”
在糊涂也不可能说出那种东西来。好兔儿,看在朋友的份上,你帮我细想想呗。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我爸爸也得了很重的,他的命还指望着血盏呢。”
“朋友?”姜兔重复这个词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轻轻闭住了眼睛,凝眉思考了起来。等过了许久,姜兔猛睁眼。而后,她挥手指着自己居住的那座北坡上的狗王庙。
“想起一个怪梦,模模糊糊,只有个轮廓。”
“先说。”
“你还记得狗王庙里那四个为狗王陪做护法的菩萨吧。有时候我会梦见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抱着两只老鼠的。”
“四口洞地蛹夫人,小白。”
“白不白。我不知道,好几次我梦见她给我带来很好吃的美味,好像是一种肉。在宴席的最后,他用一个黑色的碗请我喝汤,可我低头一看,发现那碗汤里竟飘着老鼠骨头,我吓得不行,然后就醒了。”
齐缘听得兔子的睡梦,心中瞬间想起了过去那些恐怖的回忆,并突然有了一串可怕的假设。姜兔的梦虽然荒诞,但却和齐缘当年遇见山鬼时的情形类似,而且在细细想后,齐缘又发现,不光他,整个狗王店村里的种种都能和他在老家儿时的记忆有某种耦合。
这里同样拥有兽神的传说,同样拥有因吃而产生的奇怪疾病。同样有庖刀鬼,最重要的是同样有血盏的出现。
面对这些线索,齐缘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感觉是那些虫把式在今年上山野采的过程中,招惹或者唤醒了某种类似于山鬼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