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笑笑,他只是看了两眼,就知道许晚晴这顿打挨得不冤,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一卷应该是正宗的泾县纸,年代最起码在清朝中期以前。
要是当时许晚晴不小心弄坏了一张,老许怕不是恨不得寻死去。
没有动这些纸,齐安从另外一堆随意放在那儿的纸中拿出一张三尺横批大小的来。
那些老宣的用途早已经不是用来写字了,齐安只是要写“齐家”二字以便重做招牌,因此也就用这种现代工业制品就可以了,犯不上在称得上“纸比黄金贵”的老宣上动笔。
看着齐安在画案上铺平了纸,在左上压了一方镇纸,许晚晴有些好奇,看他的样子是要写字?
“还不赶紧磨墨?”齐安命令一样的口气提醒了她,也没有生气就开始磨起了墨,就如同小时候为许安国磨墨那样。
出去将砚滴里盛了些清水,倒入砚台里,许晚晴没有选择油烟,而是拿起了一块松烟墨,重按轻推地在砚台里磨着。
无怪乎李太白能够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的句子,抛开力士脱靴的洒脱不谈,光是看着贵妃研磨就已经让人沉醉了。
就如同此时一样,静下心来研磨的许晚晴真如她的名字,贤淑清雅不似俗物。
素手研墨,红袖添香一直是中国文人的追求。伴随着一室书香,看着许晚晴素白而纤细的手,拿起了漆黑的墨条在砚台里细细地研磨着。
耳边的发丝垂下一缕,齐安忍不住用
手帮她拂到耳后。
“真美。”突然地,齐安忍不住说道。
听到齐安突如其来的赞美,许晚晴手抖了一下,顿时墨点四溅,她埋怨道:“你突然这么说,吓死人了!”
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齐安不好意思地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为自己辩解道:“我是在说你手里这块墨。”
“你看,你手里这块墨,四四方方的,上面还画着画面,多美。”他说着拿起来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没有普通墨条的臭味,而是有一种特别的芳香。”
“嗯,冰片,麝香,熊胆,味道十分清冽幽香。”他又闻了闻,“这样一块墨,难道不美吗?”
“行啦,我都还没害羞呢,你羞个什么劲。”许晚晴擦着画案,白了他一眼。
“喏,墨给你研好了。”她指了指砚台,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小瓷碗,“清水也给你准备好了。写吧。”
齐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无意之中就把觉得许晚晴很是亲切,似乎像一起生活了好久般亲切而无隔阂,这才令他有些失态。
静了静神,齐安挑了一支大号狼毫,写牌匾嘛,要的就是一个刚劲挺拔的感觉。用狼毫写大字恰恰能写出锋芒毕露的感觉来。
蘸得了墨,掭饱了笔,齐安笔走龙蛇,写几画蘸一蘸墨。
只有两个字,没用多久就写成了。将笔放到笔搁上,齐安直起身子看了两眼,还算满意,这才将笔在笔洗里稍微涮了涮,放回笔架上悬挂着。
转过头,刚想问许晚晴自己这幅字写得怎么样,却见许晚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好像一只巨龙发现了一处堆满了亮晶晶钻石的宝藏。
“我突然发现,你真的是个神秘的人诶。”许晚晴眼神里有着莫名的兴奋和雀跃,“你说!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唔”齐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即便是这世界上最熟悉齐安的许邦维,也没办法说他知道齐安的大部分事情,又何况是许晚晴。
见他支支吾吾的,许晚晴也不多问,他有自信自己以后可以发掘出来齐安身上的秘密。
于是她仔细的打量着齐安的字。即便她不懂书法,也能瞧出来,这两个字同店铺外面挂着的“齐家”两字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眼前这幅字似乎是有了灵魂一般,一笔一划都在无不张扬。即便是藏锋起笔,也能感觉到隐藏在点划中间的锐气。
许晚晴虽然不懂书法,却也能看出来孰好孰坏。虽然老许是个粗人,可是粗人静下心来,写出来的字自有一种锋厉。
许晚晴就感觉这幅字与自己父亲写的有几分相像。她不知道的是,若是许安国来看这幅字,一定会吃惊地以为这就是自己写的。
齐安抬头看了看墙上悬挂的一幅字,微微点了点头,模仿得已经有五六分形似,却有分神似了。看来自己这门手艺还没撂下,不愧是自己曾经赖以糊口了几十年的手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