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隐去,萧索稀拉的几粒星点缀在夜空。
屋内,云暮和季川坐在榻上,中间摆着一盆米嚢花,季川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包袱。
季川伸手摸索了片刻,最后拿出了一个纸包。剥去层层黄纸,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二人的鼻腔,很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摆在了桌上。
“这叫黑疙瘩,最近在江南突然多了起来,师兄听人说,要是有些小病小痛,就取一小块放进烟管,抽一次就好了。”
云暮皱眉,起身从书架顶拿出一个木盒,里面的东西和季川带来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么黏糊了。
季川眉头紧锁∶“这……小暮,你从哪得来的?”
云暮把涿州李氏肉铺的事同他说了一遍,“这是在肉铺搜到的,但李北嘴太严,宁死不招,我猜此事没这么简单,就一直留着。”
“师兄怀疑它和米嚢花有关系?”
季川点头,“从前的醉江月靠米嚢花赚了不少黑心钱,打的上能解世人一切烦恼和疲累的名头,和那些抽过黑疙瘩的人的说辞相差无几。”
米嚢花换了个样子,流到了江南,那京城呢?金吾卫日夜巡查,并未发现有人在卖这种东西,是真没有还是她没发现?
两人相处这么久,季川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没事,师兄打听过了,京城目前还没有,你暂且放心。”
毕竟有卢家满门抄斩在前,沈聿明前几天端了米嚢花的窝点在后,现在还在风口浪尖,没人敢冒风险。
云暮对他感激一笑∶“师兄,你可知这黑疙瘩是从何人手中流出?”
季川摇头:“这东西在江南几乎家家都有,为兄去查了,最先是在鬼市售卖,但去了几次,都没能把人抓个现行。”
“既能做到家家都有,不可能从别处运来,否则穷人家的怎么用得起,师兄你再好好想想是在何处见的米嚢花。”
季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见他困倦,就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起:“你忙了一天,先休息吧,等我想起来了再同你说。你说你好好的,在江南不好吗,非要来京城蹚浑水。你那些红颜知己当年得知你成了太监,伤心万分,眼睛都要哭瞎了。”
云暮微微挑眉,“师父没和你说过我来京城是为了何事?”
季川茫然:“怎么,你当太监还有隐情啊?”
云暮:“……是啊,为了让你成为太医院院使,师弟愿扶师兄青云志,助师兄踏雪至山巅。”
“油嘴滑舌,师兄可不稀罕当什么狗屁院使,被拘在这四方天地不说,还要担心脑袋会不会掉,没意思。”
“师兄虽不知你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但你若有需要,只管和师兄开口,等你事了,早些回江南吧,师兄日日对着院中的草药说话,也怪吓人的。”
京城是好地方,可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披着人皮的伥鬼。
小暮当年孤身一人北上,他怕对方被人欺负,也想一同进京,就算帮不上太多忙,至少能让小暮有个依靠。
但他被师父拦下了,师父说,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去做,若一起进京,只是平白让小暮多条软肋。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按下这个冲动,在江南苦学医术,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帮上小暮。
云暮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就算师兄嫌弃,也为时已晚。”
“大人,大理寺的人来报,郑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