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啊!”
祁怨头疼欲裂,耳边传来恼人的声音,不知道谁在晃悠着自己的身体,强忍着头痛导致的恶心之感,祁怨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口棺材,以及三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萝卜头,其中一个小萝卜头的手还放在祁怨的身上,祁怨顺着手看过去,那小萝卜头这才缩了缩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又把手放在了祁怨的身上,用力晃了晃。
“大哥,你怎么睡着了呢!万一香断了,爸妈岂不是……”小萝卜头开口就是埋怨。
好家伙,原主昨晚在这守了一夜,全程没让三个小的来,他们睡醒了,倒是出来了?昨晚怎么不见他们孝顺?
原主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儿,凭什么守灵的事让他一个人来?那不能够。
“都怪我,不如弟弟孝顺,这样吧,今晚二弟和三妹一起守灵,我年纪大了,便去休息了,白天就由你们商量着办吧。”祁怨感觉自己困得站着都要睡着,这种困极了且哭了一夜,一直怕香断掉保持着神情紧绷的模样实在是头痛的厉害,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看着祁怨跌跌撞撞的离开,来帮忙的邻居们不赞同的看向小萝卜头们。
谁不知道守灵极其耗费心神,这几个小的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埋怨上了?尤其是在看到三个小萝卜头面色红润,嘴角上还挂着奶渍时,再看向打着摆子努力睁眼往前走的祁怨,更是觉得这三个小的实在是不懂事。
“大哥!”老二祁寿还想要叫,被邻居插话打断。
“祁家老二,我记得你今年也十岁了吧?怎么就比你大哥小一岁,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可不是,那老三今年也九岁了,老四和老三一样大。兄弟姐妹几个年纪相差都不超过两岁,怎么什么事都靠着祁怨啊,诶……”
邻居们的说话声阻止了祁寿等人找祁怨的动作。
祁怨回了屋,门一锁,别的不管,先睡上一觉,起初睡得还挺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原主的记忆以梦的形式出现在祁怨的眼前。
看到原主这么急迫,祁怨只好接收了记忆,原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事,结果一看,不就是养大了三个白眼狼,然后原主老无所依,凄惨死去吗?
啧,别说有原主的记忆了,就是没有,祁怨也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性子,如今可是二十一世纪,父母双亡的孩子,都去孤儿院就好了,搞什么自立门户?不嫌累得慌,至于原主父母的财产?
那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就连原主父母的死也是出门务工的路上意外身亡,没有保险,也不是工作期间,自然不会有什么赔偿。
唯独就剩这么一个小平房了,不过村里的房子也卖不上价钱,就看明天想要来夺房子的亲戚们怎么忽悠那三兄妹了,反正祁怨是不会管了。
原主似是察觉到祁怨的不耐烦,感知到了祁怨的态度后,梦境消失。
祁怨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丝毫没有理会此时灵堂内空无一人,燃着的香早就断了许久。
生前不孝顺,死后再孝顺还有啥用?并且原主前世也孝顺够了,原主爹妈要是觉得原主不孝,那他们仨鬼在地底下争论去吧。
第二日一早,祁怨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三天已过,今天正好是下葬之日,亲戚邻居什么的说好了今日会过来帮忙,起身是不可能起身的了,祁怨给自己弄了个高烧的病症,安心的继续睡觉。
不是说长兄如父吗?如今他这个长兄不在,那么理所应当老二顺位成了长兄,就是不知道老二会不会护得住他自己和一双弟妹了。
“哎呦呦,你们几个孩子真是造孽啊!就让你们爸妈在这儿躺着?一个人都没有?”祁家大伯母看到这一幕,顿时扯着大嗓门嚎了起来,那嗓门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祁怨兄妹四个有多么不孝。
“我就说这四个孩子不行吧,你看看,我说祁怨,祁寿,你们就听大伯的,跟大伯回家吧!”大伯察觉到自家婆娘的意图,也开口帮腔。
众人看着灵堂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也觉得祁家大伯两口子说的十分有理。
不过这事都不着急,还是先把人都叫醒,赶紧上山下葬才是,若是等太阳出来了,怕是会误了吉时。
“大伯好~”祁寿揉着眼睛,并不觉得昨晚回屋睡觉没有守灵有什么大问题,看到大伯过来还笑盈盈的打招呼。
在祁寿眼中,大伯就是他日后的依靠,那么给大伯笑脸那是理所应当。
来帮忙的人看着祁寿死了爹妈还能笑的如此灿烂,不由得在心里给祁寿打上了白眼狼的标签,尤其是昨天他们都听到昨晚应当是祁寿几人守灵,结果今早一来看……
祁寿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村里人眼中成了白眼狼的代表,揉了揉眼睛,发现祁怨不在,想起昨天无论他们怎么敲门砸门,祁怨都不开门口,祁寿眼珠一转,一脸天真道:“大哥还没睡醒吗?昨天早上到现在,大哥可是睡了一天一夜了啊!”
被祁寿刻意强调的时间,听到旁人耳中就是祁怨这孩子当真时累惨了,当即有人心疼的出声,去寻了祁怨。
“周叔,你别敲了,我们昨天敲了好久,我哥都不理我们呢,你敲更不会理你了。我哥为了躲着守灵,还把门给锁了……”话音刚落,周叔推开了门,祁寿大呼不可能,可此时根本没人在意祁寿的反应,全都看向下半身在床上,上半身在地上的祁怨。
“哎呦呦,这孩子是怎么了?”周叔上前想要将人抱起来,这才发现祁怨浑身滚烫,人早就没了意识。
“让开!”周叔也是心疼祁怨这孩子,一把把人抱起,冲出人群往卫生所跑去。
祁怨都这样了,下葬是去不了了,一切都落在了祁寿身上。
祁寿早就想要当大哥了,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上,当长子是多么的威风,既能第一个抬棺,又能摔盆的,走在路上,祁寿的小胸脯都挺的高高的,倒不像是送他爹娘去下葬,倒像是得了什么荣誉一般,在看到村里小花时,祁寿还冲小花抛了一个媚眼,把小花吓了一跳,立马低下了头。
又睡了一天一夜,祁怨才觉得这具身体终于缓过来了,其实要是再睡他也能睡,但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再睡下去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水……”没想好要用什么作为开场白,祁怨想起了某个相声,虚弱的睁开眼,发出微弱的声音。
“快快,你可算是行了。”只有卫生所的老大夫在,祁怨并没有看到别人,结果老大夫手中的水,祁怨咕咚咕咚一口饮尽,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的父母来。
“王爷爷,我这么在这儿?我爸妈呢!”眼中的惊慌失措不似作伪,王大夫看了祁怨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你爸妈已经下葬了,你之前可能是饿的又或是受刺激了,一直高烧不退,昨儿你爸妈下葬时你还昏迷着,怎么也叫不醒……”
“爸!妈!儿子不孝,没能看到你们下葬!”一番唱念做打后,祁怨再次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倒是没有看到祁寿他们兄妹三人。
“祁怨你终于醒了,对了你弟弟妹妹他们已经同意跟你大伯他们一起生活了,你怎么看?”倒是也没有让祁怨多等,关心了几句后,就有人说出了祁怨晕倒后发生的一切。
在祁家大伯三寸不烂之舌下,又是许诺又是画饼的,祁寿兄妹三人看大伯和大伯母比看到他们那个常年不在家的爹娘还要亲,于是作为最大的祁寿当场拍板,以后就跟大伯一家生活了。
至于祁怨?没人想的起他。
早在送祁怨去卫生所时,祁大伯就长了个心眼儿,让自家婆娘跟着老周一同去了卫生所,用给祁怨擦身子为借口,搜了一次身,一分钱都没发现,这才离开了卫生所。
祁怨没有钱,也没有房,毫无利用价值,自然不会被人放在心上,并且昨天下午房子已经过户在了祁寿的身上,至于祁怨?再次是被下意识的遗忘,倒是村长几次三番想要提起,却被祁寿以他哥听他的为由,给糊弄了过去。
“村长伯伯,祁怨是不是没有家了?以后就是孤儿了?”说着祁怨放声大哭,哭的在场的人全都跟着红了眼眶。
“大哥,你可算是醒了,我做主以后咱们就跟大伯一家生活了,你快起来跟我玩弹弓啊!”祁寿完全没有刚刚失去至亲的伤心,此时脸上灰扑扑的,手里拿着一个弹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祁怨。
祁寿的到来,立马打破了刚刚悲伤的氛围,祁怨看了一眼祁寿哭的更大声了。
“哭丧啊你!带你玩你还不愿意,懒得理你!”听到祁怨的哭声,祁寿觉得烦躁极了,当场甩下一句话,离开了卫生所。
众人看着祁寿的背影摇头,他们父母死了,可不就得哭丧吗。
“村长伯伯,听说孤儿都是可以去孤儿院的,我能去孤儿院吗?在这里我总会想起爸爸妈妈,我的心一抽一抽的好难受。”祁怨一手捂住胸口,瞬间脸色苍白,像极了心脏病发作的模样。
“快含着。”小葫芦瓶里倒出几个小颗粒,被塞到了祁怨的舌下,村长看看这,又看看那,最终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虽说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是村里还是不太习惯把孩子送去孤儿院,就说去年没了父母的那三姐弟不也是没去孤儿院,姐弟三个互相扶持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