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附近的百姓上山砍柴时，都仿佛能听到野兽嚼碎骨头的声音。

松阳城中。

“你是说，你想要本侯手中的南军俘虏？”

“没错。”

“给本侯一个理由。”

“剿匪！”

徐易茂放下书本，抬头看向张明。

平日里永远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哪怕是要被砍头了，都还能笑得出来的家伙。

这幅郑重而又肃杀的神情，徐易茂还是第一次在张明脸上见到。

“为什么？”

“南军擅长山地作战，我剿匪需要他们。”

“就为了那点百姓？”

“就为了那点百姓。”

“噗嗤。”徐易茂忍不住笑了出来，“本侯都被你这家伙逗乐了，当初你守池阳的时候，可没见你有这么怜惜百姓。

这个说法，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么？”

说着，徐易茂站起身，走到张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终于能在你身上感到了杀气，我很开心，但又不开心。

开心的是，你终于有了一点为将者的样子。

不开心的是，居然是为了些许庶民这样可笑的理由。”

徐易茂摸着下巴，围着张明转了两圈，又突然改口道：

“不对不对，你是在不忿，不忿自己的无能，你只是在为发泄自己的怒气找借口罢了。”

“我若是没看见，我便可以当做不知道，心安理得的过我的舒服日子。

可是我看见了，我忍不了。”

“愚蠢！”徐易茂当即厉声喝道。

“忍不了也得忍！！

光我蔡国就有不下三千万百姓，每年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数以万计。

这些你看得到么，就算你看到了，你又能如何？

你的怒气能维持多久，你的软弱又能支撑到你什么时候不麻木？

你这这份眼界，看到的不应该只是眼前的这些庶民，你该看到的，是我大蔡的万方江山！是我大蔡的千秋伟业!！”

“侯爷，我知道我救不了所有人，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救下我眼前看到的，我只想求一个心安理得。”

说完，张明朝徐易茂深深地行了一礼。

“还望侯爷成全。”

我知道我不是那群闪耀着光辉的红色巨人，我连跟在他们身后的资格都没有。

我自私，我伪善，我脆弱，我意志也从来没有坚定过。

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好让被这份光辉过笼罩的我，不那么愧疚。

不会觉得，我，只配待在黑暗当中。

我不知道，这一丝燃起的微弱火苗会持续多久，或许睡了一觉后便会熄灭，明天自己就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虚伪狡诈的张明。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

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