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油泼洒，落入敌群，守城兵卒迅即退避三舍，但街道狭小，来不及躲避的兵卒，顿时被泼洒了一身。

啊啊～

一名兵卒疼的捂脸惨嚎，悲恸欲绝，半张脸被烫的火红一片。

一名兵卒迅疾丢掉武器，身上像被万蚁噬心，使劲扒下皮甲和内衬，皮肤已经起了一层小水泡。

城门已关一半，刘黑闼才提刀赶到，兵卒见状放弃关门，拿起武器冲杀过去。

刘黑闼巨刀横扫，鲜血飞溅，率先冲来的兵卒被他拦腰截断，借着刀势旋转一圈，再次劈砍而下，兵卒被斜劈而死，其他几人被他气势恫吓，面色惊恐踟蹰不前。

刘黑闼一往无前：“投降，或者死！”

先登营兵卒作战悍不畏死，守将知道再拖下去，郏县就要完蛋，于是下令变换阵型：“巨盾手先行，长矛手紧随其后。”

相较于先登营，守军的战力明显要拉垮许多，为了提振士气，守将高喝：“杀了他们，每人赏银百两，良田十亩。”

守将临时变换阵型，让麾下兵卒的死伤率降低许多，但这种平推战术，也让先登营兵卒，有机会更快退守至城门处。

撤退的先登营兵卒背上，至少背着一名重伤伙伴或同袍的尸身。

敌军箭雨即将来袭，兵卒大喝一声，把同袍抱在怀里，使劲朝城门处夺命狂奔，他可以死，却不能让兄弟替自己挡箭。

重伤的兵卒眼见箭雨落下，嘴角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意，将军说人人生来就该平等，为了这句话，他不怕死。

正如将军所说，为了平等和自由而战，总会死人，但他们这代人去努力、去争取，便能换取下一代人安享太平盛世。

想到离开家时，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子，想到整日骂自己没出息的婆娘，重伤兵卒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眷恋。

抱住伙伴身躯，用尽最后力气，旋转身体为其挡下一波箭雨，他口内淌血，嘴角噙笑。

自家婆娘要是知道他今日之举，会不会为他落泪？

看着伙伴背上插满的箭矢，目送他缓慢闭上双眼，先登营兵卒红了眼眶。

有人为了同袍活命，选择以身作盾，有人为了不让死去的同袍再被践踏，用自己身躯作盾…

一排排箭雨倾泻而下，先登营兵卒纷纷被射杀，刘黑闼目睹一切，胸中恨意滔天，却又无能为力。

先登营兵卒全部退守过来，刚才还有四百人，须臾之间，又断送了二百名兄弟。

他与兵卒站成几排，挡在城门下，所有人都视死如归，哪怕全部战死，也要用身躯当作障碍物，阻挡敌人关门，为身后的大雪龙骑争取时间。

断掉一臂的先登营兵卒甩开搀扶他的伙伴，一瘸一拐来到最前沿。

“兄弟们，俺已是个废人，就让老七最后再跟你们并肩作战一场，来年今日，记得给兄弟烧张纸。”

受重伤的先登营兵卒，纷纷来到队伍前沿，他们站成一排，挺起腰，昂起头，脸上写满决绝，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们是大雪先登营，就算是死，也要用胸膛面对敌人，绝不辱没大雪先登营的名字，为了理想而死，他们死的光荣。

身后兵卒无不动容，他们不愿重伤同袍为自己挡箭，内心却知道，若不如此，所有人都将丧命。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所有人跟着齐声高喝：“生的伟大，死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