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妇女和那两个孩童毫无悬念地被官兵收押了。
齐得韬被杜韫玉一拉,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有多么不妥。
他们三个虽然受安懋的旨意来调查上邶州木速蛮敲登闻鼓一案的,但是官阶不高,远远没到能干涉地方事务的级别。
更何况齐得韬是武官,在朝武官在地方官面前干涉地方行政事务,未免会留下话柄。
但是齐得韬看两个孩童和那名妇女被官兵带走,总觉得胸中憋闷,他本有心想感谢杜韫玉拉住自己,可看见这情景却说不出感谢的话了。
杜韫玉看着还在致辞的罗蒙正,再不提刚刚发生的事端,“行完会礼之后,木速蛮就要行宰牲礼了,罗大人必定得空。”
果然,罗蒙正致辞完后,原本跪拜着的木速蛮就开始活动起来,牵来好几十头肥羊,拿刀行宰牲的木速蛮叽哩咕噜地念着“太斯米”,接着一刀切开羊的两颈静脉、喉咙和食管,周围的木速蛮见此欢呼着喊“泰克比尔”。
向和畅问道,“‘太斯米’和‘泰克比尔’是什么意思?”
齐得韬道,“‘太斯米’意为‘奉至仁至慈真主之名’,‘泰克比尔’意为‘至仁主至大’。木速蛮行宰牲礼时,要念这两段词,宰牲礼方有效。”
杜韫玉道,“《孟子》有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木速蛮以宰牲入其教礼,可见大食教是何等的残暴不仁。”
此时,罗蒙正和傅楚看到了骑在马上的三个人,五人目光一交汇,罗蒙正和傅楚便急急向三人的方向走去。
三人立刻翻身下马。
罗蒙正和傅楚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罗蒙正道,“想来这三位大人就是受圣命所托,前来上邶州查访案情的罢。”
三人拿出了文书和调查令,验明了身份。
接着五人互相通了名姓与官阶,又互相见了礼,罗蒙正笑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待三位安顿下来,晚些时候将于州府摆宴为三位接风。”
杜韫玉道,“那就有劳了。”
于是五人又各自道别,三人复翻身上马,往上邶州驿馆而去。
走出好一段路,向和畅才道,“这上邶州刺史分明是有意不派人在城门迎接。”
齐得韬问道,“何以见得?”
向和畅道,“方才我们拿公文进城,守城卫士必定已经向上禀报,而至今不见司兵参军前来迎接,想必是早得了吩咐罢。”
齐得韬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方才那罗希吕一见到我们,脱口便道我们的身份,想来是我们进城的时候就有人向他禀报过了。”
地方官吏是最讲上下有序的,绝不会出现一个守城卫士跳过顶头的司兵参军,直接向刺史禀报。
司兵参军明知他们是定襄来的官员,却不来迎接,肯定是早已得了上头的指示。
因为他们三个朝官进上邶州,肯定会见到罗蒙正,到时候他们三个只要稍稍提一句,这司兵参军就是一个玩忽职守、怠慢朝官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