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道,“自然,指鹿为马之言,何能服众?”
安文道,“指鹿为马?徐国公以为,殿下为秦二世?”
安文如此咄咄逼人,是因为他明白了安懋的心思,再加上太子今天不说话,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在安懋面前表现一下。
徐广发现了这一点,他道,“若六部、内宫之中,皆是这样的奴才,东郡不及二世便亡矣。”
王杰自始至终垂着眼帘,他的视线所及,就只有跪趴在地的穆翰德。
穆翰德看起来似乎是殿中最狼狈的一个人,可王杰发现,穆翰德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的样子,似乎是装出来的。
穆翰德答话的时候那样子真是害怕极了,但是殿中人互相争论的时候,穆翰德却把额头紧贴地面,也不发抖了,倒像是在沉默着思考。
穆翰德此时又开口了,“徐国公真是抬举奴才了,赵高本为嬴姓赵氏,才乱秦之政妄图帝位,奴才身份低微,只求得侍明主,万不敢有此念。”
太子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皱眉。
安懋轻笑一声,“徐卿说自己是忠臣,这个却不认自己是佞幸,朕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懋看起来是在调笑,但是殿内众人都不敢把这话当笑话听。
尤其是穆翰德,他一听这话就急了,安懋这是把他和徐广彻底对立起来了,他自忖他的命比徐广不值钱得多,他这时突然猛地一下直起身,扯得身上的铁链都哗哗作响,“殿下是受了贼人魇咒!圣上要还殿下一个公道!”
王杰离他离得最近,看见穆翰德急得眼睛都发红了,加上满身的伤,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亡命之徒的狼狈和疯狂,他抬起手指着徐广,“我看就是你魇咒殿下!是你图谋不轨!是你勾结外敌!”
徐广冷声道,“这贱奴怕是疯了!竟在紫宸殿直言犯上!胡言乱语!”
安懋静静地看着穆翰德激动地胸口都一起一伏,看上去要撕咬徐广一般,他开口道,“行了,让他下去罢。”
穆翰德被拖下去了。
安懋又看向徐广,用一种无奈的口吻,“这可如何是好?”
徐广道,“此案疑点重重,尚需斟酌。”
安文道,“大理寺已提交结案文书,父皇搜宫也有了结果,我与四弟为殿下作了证,徐国公为何还不依不饶?”
徐广道,“臣以为,还需调查礼部与吏部相关官吏。”
安文只轻轻哼了一声,倒再没说什么,因为太子控制礼部和吏部的事情是真的,真查起来对他有利无弊。
周惇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没吭声。
安懋“哦”了一声,看向太子。
太子终于出声了,他缓缓站了起来,转向安懋辑手道,“自然可以。”
安懋点头,太子又转了回来,对徐广道,“徐国公尽查无妨。”
太子让步了,徐广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他也站了起来,朝太子行礼,“殿下果然大度。”
太子笑了,“徐国公为国之栋梁,清查礼部与吏部也是为了东郡的社稷江山。”
王杰心想这话音怎么听着不对啊,就听太子下一句道,“孤便赐徐国公《卜商贴》,以嘉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