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庆又不能低调得太过,他如果示弱,就会被太子和安文左右,周氏的势力就会落到宋氏手中。
因此,安庆连同整个周氏只能保持强硬的中立态度,除了安懋,谁的话也不听。
这样一来,安庆夹在太子和安文、周婕妤夹在宋皇后和徐贵妃之间,才能形成利益最大化。
王杰其实挺同情安庆的,想来也知道,安庆这几年必定活得小心翼翼,周全上下左右。
就好像现在,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得亲自跑过来探口风,连王杰这样不得宠的四皇子也得顾及一二。
于是,王杰也真诚地说道,“我并无此心。”
安庆看王杰说得那么直接,反倒愣了一下,“当真?”
王杰道,“当真。”
安庆一肚子准备好的话还一句都没说就被王杰给堵回去了,他不由打量了一下这个弟弟,“既然四弟如此直爽,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安庆认真道,“四弟无此心,我甚是欣喜。”
王杰没想到安庆比他更直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再不知轻重,却也知嫡庶有别的道理,如何敢高攀清宁宫与东宫?”
安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杰一眼,“四弟早慧。”
王杰道,“三哥谬赞。”
安庆道,“四弟将要入学了,礼部送来的书可读了吗?”
王杰道,“读了一些,不过医佐嘱咐少劳神,近来便少读了。”
安庆道,“我近来读了一则《左传》中的故事,颇有启发,正想与四弟论一论。”
王杰道,“三哥别笑话我学识浅薄就好。”
安庆道,“断断不会。”说罢,安庆就说了起来,“昔年晋献公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为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
“虞君不从,许晋使。尔后,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
安庆对着王杰感叹道,“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正类虞、虢者也。”
王杰道,“闻之心惊。”
安庆道,“晋献公假道伐虢,正因虞素有绥靖之心,终致国灭。”
王杰迎头对上安庆明晃晃的目光,“方才三哥说是与我论学,这会儿听着却像是一顿教训。”
安庆笑了一下,“不过是我的一点忠告罢了,四弟若说是教训,那真是辜负了我这当哥哥的一片心意了。”
王杰点头,“多谢三哥的忠告。”
安庆道,“既如此,就不打扰四弟休养了,我这就告辞了。”
王杰起身,送安庆到了门口。
在安庆将要离开之前,王杰突然开口道,“三哥,我与你不同,我与母妃均身系父皇,你能选,而我只能顺着父皇给的路走。”
安庆怔怔地看着王杰,良久,才道,“是我唐突了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