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人急促地点头。

寻望便也不再多言，希望得救的，他把他们放下来，一心求死的他便尽量快地帮他们离开。

12个手术室，共35个人，只剩下十三个人还愿意挣扎求生。

寻望和黎臻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他们一个个抬到大房间。

“就此别过。”

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寻望穿上防护服，拿起挂在门边的车钥匙，彻底离开了这个囚禁了他近四天的“人体工厂”。

他没有再看身后人殷切的目光，也不愿再听他们的感谢，只是快步离开，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都关在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恐怖房子里。

*

浓重的血色。

荒凉的大地漫山遍野飘荡着浓重的雾气，血红色的雾轻轻流淌，寻望站在雾中，被防护服遮住的眼睛流露出一丝震撼。

这里就是血雾区。

迷雾大陆第一个诞生的雾区，也被称为001迷雾地。

据黎臻介绍，在这里，迷雾呈血红色，雾气越浓的地方越危险。如果奄奄一息的人到了这，血雾会帮忙维持生命，然后慢慢腐蚀人的血肉和五脏六腑，令人清醒地感受到自己被吞噬。而极度健康的人在无防备状态下在血雾区最多能停留十天，不然就会渐渐虚弱到无法行动，直到被吞噬。

血雾会蚕食人体的一切，就如一把钝刀，直到感到痛的时候便已万劫不复。它们特别喜欢伤口，比蚂蟥更钟爱吸食人们的血液。

黑诊所制作的维生剂的核心元素都是提取自血雾，但维生剂的功效也只能维持最多数日的生机，还很有可能加重伤势。

迷雾大陆一共有5个迷雾地，它们垄断了大陆的绝大部分区域，至今只有7个超级城市还未被迷雾占领。

站了许久，寻望消化着这些匪夷所思的知识，一面上了车。

白大褂和黑衣男人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来，只有前座能坐人，后面都改装成了货箱，许是经常用来捡尸，里面满是血迹，还放着用来拖人和禁锢人的铁链和钩子。

寻望皱着眉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才坐上驾驶位。

“你会开车吗？”黎臻坐在副驾驶，乖乖系上安全带。

地球的车寻望会开，这里的，他不敢保证。

将车启动，寻望摸索片刻，虽然还是拿不太准，但还是踩下了油门。他单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用刚捡来的布给自己擦着脸上的血液。

越野车装了被黎臻称为“仿星灯”的车灯，淡蓝色灯光照耀处，雾气尽散，很是好用。

车最开始还走得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撞上石头，黎臻吓得嗷嗷叫，但不到十分钟寻望就已经能平稳驾驶。

两人终于度过了一段异常安静的时间。

只是黎臻总拿眼睛去瞟他。

寻望本来想无视，但他看得实在太频繁，他只得回道：“你想说什么？”

“你，你还好吧……？”黎臻小心翼翼。

这句话没头没尾，乍听起来很突兀，但寻望却莫名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少年沉默片刻，抬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声音很轻，却饱含浓重的哀伤：“没有人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好过。”

黎臻打了半天腹稿的安慰话突然说不出来，吭吭哧哧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愿意带着我。”

“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寻望没再多说，他的真心已都在这几个字里。

黎臻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瘦弱，凄惨，胆小又勇敢，带着不合时宜的天真，甚至轻信他人，而正是这种轻信却几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没有人知道，当他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能够自由行动、说话和给人喂食物的人时有多惊喜。

是黎臻，让他不到1%的逃生率提升到了50%。

他很珍视这个刚认识的朋友。

*

血雾区基本全是荒原，寸草不生，只有着浓淡不一的血色大雾和绵延的荒山，开了几十公里景色都一成不变。

“你想学开车吗？”过了不知多久，寻望突然说。

黎臻正昏昏欲睡，闻言忙点头：“你要教我吗？我想学。”

“那你来开。我……可能撑不住了。”

寻望闷哼一声，擦去从唇角流出来的血，及时踩下了刹车。他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呼吸，黎臻面如土色地给他拍着背，嘴唇发抖，生怕他就这么死了。

摆摆手，寻望支起身子，忍着头晕目眩道：“你来开吧，我可能会昏迷，尽快，尽快到目的地找正经医生。”

他们准备去005迷雾地，幻雾区。黎臻说那里离这不远，也有大量人驻扎，是当前最好的去处。

还好黑诊所所在的位置有着四通八达的马路和时不时出现的指示牌，让他们不至于迷路。

黎臻忙和寻望换了位置，寻望教了他几分钟，把各个部件的功能说完，便彻底陷入了昏迷。黎臻知道他受的伤重得吓人，有点自责自己没早担下开车的任务，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复盘他刚教的，紧张地启动了车辆。

他只庆幸荒原上没有人也没有车，他开得乱七八糟也没什么大问题。

“望哥……我一定会救你。”

黎臻默念着，忍耐着身上同样剧烈的疼痛，狠狠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