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是拎着保温饭盒的项翛年,因为愧疚,也因为更深层次的,说不清的想要照顾顾凌晏的心思,项翛年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给顾凌晏煲一锅汤,然后自己按部就班的,打八段锦,遛狗,码字……
等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就带着清淡的小炒和补汤,到医院里,和顾凌晏一起吃饭。
医院里,空气中的每一寸,都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寻常人闻了,其实不算是太适应的。
过于干净的感觉,总让人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自己有多么的不干净,自己的身上又有多少的细菌,尤其是,长久且长期住在医院里的病人。
仪表上冷冰冰跳动着的数字,素不相识的隔床,白到到处都透露着凉气的瓷砖、大褂、仪器,每一次都将抛诸病患尊严的检查,还有不断累计起来的医疗费用……
没有任何一个病人,喜欢在医院里久待。
消毒水的味道,闻久了,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带上情绪的,感到不适,犯恶心。
但是。
顾凌晏却在期待着每一天的中午。
这个他可以和项翛年共处的时间。
冰凉的消毒酒精的气味,都仿佛在项翛年进入病房的这一刻,瞬间消散。
随之而来的,是家一般的温暖。
其实,顾凌晏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顾氏集团的掌权人,只要一声吩咐下去,多的是人凑上来端茶送水、洗手作羹汤……
但顾凌晏不在乎不相干的人,为自己做的这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凌晏,也是挺执拗的。
可是,人的心中,一旦有了牵挂,有了依靠之后,就是忍不住的,幼稚。
顾凌晏舍不得项翛年来陪床,没日没夜的,把本该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全部都耗在自己的身上,但又偏偏,不甘心。
所以,顾凌晏和项翛年达成了默契,只有中午的这一顿饭。
“年年,你来啦。”
“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发不发炎?姐夫,愣着干嘛呢,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啊。”
项翛年照例关注了一下顾凌晏的伤势,而后,对表情有些便秘的顾少虞,催促道。
“……那什么,小妹啊,你和我哥吃吧,我去找允初吃午饭,你们慢慢吃,不着急!”
已经跟着吃了好几天不同花样的猪肝汤的顾少虞,实在是熬不住了,他笑着朝两人招呼了一声后,就一溜烟的,往外面跑去了。
猪肝汤,听起来不太好吃,但是,被项翛年的巧手加工之后,滋味也不错,只是,一开始顾少虞吃的还算新奇,但接连这么几天下来,他是真的要吃吐了。
但顾凌晏完全就没有这样的“不识货”的心理,他其实对于吃,没有那么多的追求,只是因为项翛年在,所以,跟着她一起,不愿将就的对付几口。
最关键的是,他很受用。
顾凌晏是真的希望,自己的伤,能好得慢一点,让这样幸福的日子,能蔓延到久一些。
在病房里,被单独照顾着,和在家里,同顾少虞林允初安安乐乐玫玫一起,是不一样的,虽然也是幸福快乐的,但都没有这样,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来的珍贵。
所以,顾凌晏卑劣的,希望,能慢一些,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