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摇摇头,“殿下没有发话,小的实在不敢离开,若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小的也只能生受着。”
传话太监倒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在宫禁中就更适用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有小太监敢抗命的。
但凡有宫里有违命不遵的,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呀,真是死到临头了!”传话太监狠狠地指着她鼻子骂了一句,便匆匆回去复命。
张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好头颅能不能保得住,还得看大皇子给不给力了。
至于她为什么违令不去,很简单,首先传话太监是不是翊坤宫的还未可知,万一他其实是来干脏活的呢。
本来宫禁森严,不能乱走动,倘若她真跟着传话太监离开,说不好转个拐角,便被人一刀捅死,罪名也简单,“无牌擅闯宫禁,死!”
其次,退一万步讲,就算来人真是贵妃派来的,她也去不得。
大皇子虽说金贵,但若有乱子发生,比如狮子突然冲出来咬人啥的,那些大汉将军自然是先保护皇上,可怜的康王殿下因无法逃离而丧命,群臣也只能哀叹一声意外罢了。
总而言之,她绝对不能离开此地。
这一站就是半天,有些老臣都已经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捱到典礼结束,皇上下旨于午门赐宴。
张敏忙小跑上前,推着大皇子先行离开,而后群臣按照品级一一退下,此时午门外早已有礼部官员安排好了宴席,大家只需对号入座即可。
此时黄忠义却向大皇子走来,他本身是皇上的家奴,所以文武大臣对他的态度分成了鲜明的三派。
一派是上赶着巴结,一句句谄媚的“公公好”、“公公吃了吗?”、“公公辛苦了”,给足了这位掌印大监面子。
还有一派是只当他是普通人,大家说来都是为皇上服务,没什么高低贵贱,见面点个头、问个好便罢了。
最后一种最让黄忠义恨得牙痒,左一个阉人,右一个腐人地叫着,而且这种人通常或是勋贵、或身居高位,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只能逮着机会在皇上跟前给他们上眼药。
这三类人中,又分真小人及伪君子,相比起来,他最讨厌便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黄忠义手拿拂尘,客气地跟大臣们见过礼,来到大皇子身边,他恭敬弯腰道:“康王殿下,陛下召见。”
大皇子点点头,黄忠义把拂尘递给张敏,竟想亲自给他推轮椅。
“黄伴伴侍候父皇辛苦了,还是让小敏子推吧。”
黄忠义这才仔细看向一边的张敏,按理来说康王府所有太监都由司礼监安排,但因康王深居养病,竟将所有宦官退了回去,“不知这位是……”
大皇子淡淡道:“他原是我身边的亲卫,自愿净身跟着本王,待会我还得向父皇请旨,好歹给他一个恩典,可不能白教他吃了亏。”
“跟着殿下,也是他的造化了。”黄忠义取回佛尘,张敏便老实推着轮椅,但凡中途遇到台阶、或是推不动的地方,黄忠义都早早叫来大汉将军抬着。
到了西暖阁,黄忠义先进去通报,再出来时身后跟着几名内侍,几人合力连人带椅进入暖阁,父子俩才终于相见。
怪不得大皇子不愿出门呢,单这抬来抬去的工程量就不小,倒不如老实在府里待着。
张敏本要退下,但皇上却叫住了他,“你抬起头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