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避开,偏偏受此重击。阚文清心中疑惑:此人是否有些不正常……他不再多看,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自斟一杯茶,轻抿一口,才问道:“还要闹到何时?所言之物何在?”
话题一旦进入正轨,闹剧也就结束了。宋浩凡收起嬉笑,缓步站起,笑容满面地从衣橱中取出一袋包裹,打开后将几颗紫红色的果实放在桌上。那果实叶片椭圆,中部圆滑,尾部渐细,还有一根细小的胡须,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倒有些似小型红萝卜。
宋浩凡拿起一果,笑嘻嘻地道:“阿铭,此果名曰戎芷。上月归乡途中,渴急之下随手采摘此果,未曾料到吃后立感亢奋!询问乡人得知此果名戎芷,乃振奋精神之药,乡里多有此物。然其地禁区,不容采摘,虽有毒却无碍我身,亢奋非常!询问长者知此乃发财之良机,市上尚无此物,若能投入市场,岂不赚得盆满钵满!”
阚文清听后心中微动,师兄竟为其谋利。但他不显露,只是微笑伸手,诚恳道:“多谢师兄如此挂念,若有所需,小弟必竭尽全力。”
宋浩凡握手,略显羞涩地摸摸后脑勺:“嘿嘿!无他,只愿再获一抱,勿再打人,吾即心满意足。”
“……”阚文清讲究诚信,听了此言,立刻后悔当初之承诺!宋浩凡何许人也?对谁承诺皆可,但对宋浩凡实在不宜!只怪当时被感动……
被宋浩凡再次熊抱,阚文清真欲自扇一巴掌!实在难忍,拳头痒痒的,恨不得将宋浩凡揍个彻底!
花筱筱在旁边看了许久,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宋师兄真是好手段,竟然让阚爷也有了今日的难受,呵呵,阚爷一定心里不自在吧。她心中不由得感到几分愉悦,毕竟阚爷在家常常欺负她,如今宋师兄替她出气,也算是应得的报应。
日落西山,不觉间双方将至分别时分。宋浩凡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否则妻子恐怕要让他跪搓衣板。阚文清才知师兄竟是个妻管严,心中不禁暗自发笑。于是,阚文清与花筱筱一同目送宋浩凡的背影,直至其在余晖中渐行渐远……
花筱筱手提宋师兄所赠的果实,方才已谈妥阚爷会收下这份厚礼。她尝试过这些果实,果然非同凡响。以往她跑步时不过十里路便气喘吁吁,而今却能从酒楼跑至西域出口道,竟十几里路都未曾疲惫,三人皆惊异不已!
然宋师兄也告诫道:此果不可多食,过量则会中毒,令人发狂成瘾!
宋师兄还讲了戎芷的来历:古时戎芷用于振奋战场上的士兵。因当时对戎芷知之甚少,士兵们每日大量食用以激发斗志,久而久之,便爆发了臭名昭着的戎芷中毒事件。中毒者如疯狗般四处咬人杀戮,无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杀,连官府中人也未能幸免,情势极其恐怖。京城得知此事后,政府急派兵马镇压,才得以平息乱局。在此小型战争中,军中伤亡数百人,损失惨重。为维护秩序,政府出台政令,原本欲彻底铲除戎芷,然其生命力极其顽强,繁殖能力惊人,难以根绝,最终只得禁止培育与食用野生戎芷,戎芷生长之地亦设为禁区。至此,戎芷渐成稀世之物,鲜有人知。
时至今日,戎芷复见人间,正巧遇上了未闻传说的宋浩凡,仿佛天意安排,注定有一人陷入恶魔设下之陷阱。究竟是福是祸,未来未可知也……
目前之策乃是初期投入少量,行“饥饿式营销”。若销售情况良好,则再扩大生产,未来或有投向军事之可能。
“阚爷,您以为如何?”花筱筱忆起宋师兄所言,心中难免忧虑。此次生意风险颇大,不但有违律法,且若操控不善,必将招来杀身之祸,逃避更是不可能。
“赚钱之事,谁不愿做?咱们自然要干!”阚文清洞悉花筱筱之虑,然其本性无惧,凡能赚钱之事皆为善。然为求长远之利及确保安全,阚文清策定“饥饿营销”之法,分为两面。一者高价优质,专售于名门贵族;另一者则为中等价位,品质平常,供给平民百姓。此外,还须垄断,戎芷之出处仅阚文清、筱筱及宋浩凡知晓,绝不许他人知晓,若非如此,不但难保盈利,甚至增加风险。目前之策如此,未来还需静观其变,随机应变。
若未来有何变故,阚文清必一人承担,不使筱筱受牵连。筱筱尚年轻,前途无量。至于自己?阚文清自古以来未曾深思。他本从商,江湖多年,名声渐显,难免招来一群地下之鼠,曾惹不少仇敌,背后暗藏诸多双眼,危险自继承家业之日起便常伴身旁。阚文清早已作好随时拼命之准备,现下唯有活在当下,享受当下,能多赚一日则赚一日。
乌鸦之鸣自远山林传来,阚文清微微眯目,似在思量,忽而对筱筱言道:“筱筱,明日乃汝之主场,须细心筹划如何钓取那将军。”天意眷顾,赐我将军为棋子,戎芷之事暂且搁置,眼下最要紧的是控制此将军,使之听命……
“……是,阚爷。”言毕,筱筱仰望远处深山老林,在落日余晖映照下,显得苍凉孤寂,使她不由得吟起一首诗: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卜算子·咏梅》陆游)
筱筱仰首望阚文清,不知为何心头涌起此诗。或许她觉得阚爷犹如孤傲梅花,在这血雨腥风、尔虞我诈的江湖中,即便孤身一人,亦始终保持强大气势。阚爷虽常给人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之感,然有时却又温柔体贴,或许这就是她随侍于他的缘由吧。崇拜他的能力,依赖他的温柔。实则她常欲唤他为哥哥,但因自觉只是打杂之人,卑微之助手,无资格视他为亲人。
花筱筱低下头,手中紧握衣角。对自己无能感到厌恶,若能更助阚爷一臂之力便好!她亦深恐若某日阚爷与她同陨,必将悲伤欲绝;若阚爷死而她却存,她必将痛恨自己!
阚文清低头见花筱筱情绪有所变化,虽不知其心中所思,然想必又在自责不已。此恶习难改,这愚蠢的丫头!他随即揽住她的肩膀,轻抚她的头,语气柔和道:“怎了?无须自忧,走吧!咱们回家去。”阚文清故意将“咱们的”言辞重了些,以示她的地位。这傻丫头只多虑,早已将她视如家人!
此举令花筱筱惊讶,抬首凝视阚文清,阚爷说的是回何处?我们的家?!眼中即盈满泪水,鼻间泪泡直冒,高兴地紧抱阚文清,欢呼道:“阚爷!”
阚文清微微嫌弃,推开她的头:“莫将我的衣裳作抹布!”
花筱筱不以为意,紧紧抱住阚文清。她知晓阚爷虽未用多大力气,但显然是愿意如此。这一刻,她心中充满幸福,阚爷早已将她视为家人了!她真傻,深信阚爷之言,把握当下,珍惜与阚爷共度的时光!
哥哥,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