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肃玉托举太白星核，就要御使庚金杀炁再次尝试。

浓雾瞬间后退，其中传来呼声。

“社神！社神！且看看清楚！”

水面露出一半后，一排乌篷船从雾气中划出。

为首的是个红发红胡子的大胖子。

大胖子拱手喊道：“社神，廖某敬佩您的恩德，天下百姓感恩您的功劳。请您莫要自误。”

“铮——”

琵琶声响起，铿锵有力。

“大魏无道，气数已尽！百姓不过是他们圈养的猪狗而已！”

弹奏节奏越发强烈、音调高亢，力量与节奏层层叠叠，气势磅礴。

“昔日剑斩无能王，为民献三粮。而今如何沦为蝇营狗苟、助纣为虐之辈！”

琵琶蓬勃汹涌，响彻天地。

唐肃玉没有反驳，落回地面，淡然道：“那么你们呢？”

廖胖子抹去额头虚汗，笑得一脸憨厚。

“元氏供奉地藏菩萨，神通广大，最是公正。若是得了天下正统，何愁百姓过不上好日子？社神不信，大可来滁州一看。处处是净土、遍地是信徒。”

“念诵菩萨名号，五浊、五毒不生，可消去多劫重罪。虔诚供奉，来世可入极乐净土，与天众同生同死，生喜乐知足之心，三灾不及。”

“然后呢？”唐肃玉收回太白星核，“不事生产，专心念佛；一生所产，尽数供佛。”

“来世入净土，生喜乐心，可笑至极。”

“众生尽生净土，与魔君灭世有何区别？”

“你！”廖胖子脸上横肉颤动，“谤佛、蔑佛，不得善终！”

“你不是说念诵菩萨名号，可以消去劫数吗？那我骂一句你们这群伪佛、伪君子，再念一声佛号如何？”

唐肃玉毫不留情：“持名念佛最为殊胜，一句佛号即是佛的法身，具足一切功德。”

“念诵佛号，是心难转佛受，精神得寄托。而不是你们这群魑魅魍魉用来享乐的借口。”

“佛法所说，不过是明心见性。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法。”

“我执不破，法执阻碍，也配和我说佛号、论佛威？”

“死来！”

杀炁划出，瞬息间斩落那胖子头颅。

切口光滑平整，颈腔中半分血液都没有溢出。

唐肃玉并不奇怪。

掉落在地的头颅哈哈大笑。

无头身子弯下腰，摸索着捧着头颅，对准腔子安上去。

廖胖子扭扭脖子，拍手道：“难怪吴家小子对你那么重视。好，好得很。”

他高举右手，摆出个手势。

乌篷船的帘子被掀起来，元氏军队押着五花大绑、戴着头套的人走到船头。

每艘船都出来一个，足足二十多位。

廖胖子指着他面前的男人，摇摇头叹息道：“社神，廖某一介凡人说不过你，今日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就此退去，不再插手正统之争，元氏得正统亦封您为社神，享万民香火。”

“二嘛，我们收回神通，就此退去，只是斩杀几个奸细以定军心，怎么样？”

“啊对了，忘了提醒您一句：自古忠孝两难全啊。”

说罢，他用力扯下被绑男人的头套。

那张窝囊、暴力、无能的脸，勾起唐肃玉往昔种种记忆。

惊恐、哀求、颓然、懊悔等情绪在他脸上交织，像极了一幅抽象风格的画作。

唐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