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十一妹带兵突杀在前,双方前军人马的距离,很快便被义军骑兵的冲锋速度覆盖。
双方进入到短兵相接交锋中。
官军盾牌兵在抵挡箭矢方面尚有余力,且官军在原地驻马作战时,射箭也占据优势。
但因为冲锋势头都在义军一方,一旦进入到近身肉搏,义军骑兵则会借助强大的冲锋惯性,靠手上的冷兵器将官军的防御阵型给撕碎。
官军前沿阵势,就好像凭空划出几道口子,而义军的骑兵就是利刃,刺进缺口,被砍翻落马的官军士兵就是这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
“砰……”
即便此时官军还有零星火枪和火铳发射,但已无法对义军骑兵的冲锋形成阻碍。
总兵官方寿祥眼看对方杀过来,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在义军冲锋势头之下,他便赶紧招呼身周一堆盾牌兵和长矛兵挡着,而他自己则举着佩刀往后方逃窜。
“挡住贼人!”
方寿祥大喊。
但这种军令在战场交锋中无任何实际价值。
在双方巨大的喊杀声中,他的命令无法传达出去。
官军自开战之后,首次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且先头三百兵马也根本挡不住义军的冲势,这一轮官军很快便自乱阵脚。
官军很多骑兵已放弃近身肉搏,转而勒马掉头,往己方营地方向败走。
却也在此时,官军第二批整顿好的兵马,有大概八九百人,在副总兵黄安的指挥下,朝这边增援而来。
“杀!”
随着官军援军到来,一线官军逐渐站稳脚跟,短暂调整后,开始组织反击。
双方基本上已放弃了骑射,毕竟已开始近身肉搏,双方骑兵混杂在一起,此时的无差别射击很容易误伤。
可即便如此,火器发生声仍旧不断。
因为官军论近战能力,远不及身经百战的义军士兵。
骑马技术和马匹的质量也有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他们手上的火器能保持单兵作战的压制,且每次发射打中义军士兵,都能给周围的义军带来心理冲击,且能让周围己方士兵维持交战的士气。
……
……
双方战作一团。
齐十一妹所部很快陷入劣势。
且随着官军增援兵马数量的增多,劣势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在齐十一妹与周围几名士兵拼死将两名官军火铳手击杀后,旁边有弟兄,身上插着几根箭,冲过来嘶吼:“当家的,官军源源不断,咱弟兄们打不上去,撤了吧!”
义军在这种遭遇战中,也无法保持一贯的无畏信念。
在过去这几个月时间里,义军一直都在四处奔逃,好不容易在黄州一战打出信心,但也没经历太胶着的战事。
当义军发现此战官军用上了火器,并在兵马数量上对他们形成压制,他们便已无恋战之心。
“是啊五当家,我们撤回到渡头,那边有二当家和大当家的兵马。”旁边有亲随道,“咱还有吕当家那半支队伍,不知道在哪呢。”
齐十一妹想到这里,心里就来气。
嘴上骂道:“那驴巴子,让他从南边杀过来,人跑哪去了?”
“砰砰砰……”
又一路官军增援上来,且所发射的都是先前已填装好的火器。
随着这一轮的发射,义军冲在前面的兵马不用下撤退的军令,就已经开始撤退,后背中箭、中弹丸的人也愈发增多。
齐十一妹在这种时候也算是果决,马上下令道:“传令下去,往东南边走,尽可能与老吕的人会合。撤!”
起义造反,跟官府斗,不用学会打,跑一定要擅长,这也是当贼的看家本领。
随着撤退军令一下,义军快速撤走,并不拖泥带水。
……
……
“伯爷,贼军跑了!”
方寿祥这边经过一场短暂交锋之后,又是拼杀又是撤退的,内心已七荤八素。
他还在琢磨自己是否有命回去,却在此时,天降好消息。
方寿祥回过头望着东边,一脸狐疑之色,问道:“跑了?”
“是啊,贼军兵马本就不多,可能是正好碰上的,他们本想浑水摸鱼,发现咱兵马数量占优,就败退了!”
手下姓曹的将领兴奋道,“咱追不追?”
方寿祥道:“要是贼军有埋伏,是故意诱敌深入呢?”
姓曹的将领道:“伯爷,那贼寇本就没多少兵马,就算设伏又如何?再说这江岸之处,很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上哪设伏去?”
“有道理,有道理!”
方寿祥略显兴奋,却还显得难以置信道,“贼军来势如此凶猛,居然……还让我打赢了?”
此话让周围一众人听得头脑发蒙。
你个当主帅的,遇到贼寇来袭,阵前撤退,虽然没撤多远勉强不算你脱逃吧。
可这打赢了,你居然还显得不可置信?
感情你带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打败仗的,没打算带我们打胜仗?
“看我作甚?听我军令,带兵追杀!莫要放过一个贼寇!”
方寿祥此时底气十足道,“本将已提前派人通知到武昌城里的满将军,让他带城内官军杀出来,两军会合对贼军来个里外夹击,一次破敌,弟兄们听我号令,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得令!”
官军根本顾不上收拾满地的己方尸体。
甚至连受伤的也没心思管了。
也没人在意先前这一战双方的战损比是多少,眼下就只顾着一股脑往前冲,去追求方寿祥所说的“功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