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允天单膝跪下,将小云泞肚子放在自己蹲着的单膝,单手在后背微微发力,一股湖水从小云泞口中涌出。反复几次,直到口中已经没有一丝水。
“腹中积水已经排除,已无大碍!我这就派人护送二位公子和小公子回府”想着早点把这烫手山芋送走,杜允天马上安排禁卫护送三人出行宫。
李府已经翻天了。李明阳和夫人赵德贤今日去江南大营找妻弟商量给岳丈生辰送礼事宜,事毕李明阳送夫人回府后回衙门办公。夫人回府就发现五哥不见了。
夫人急得是快让丫鬟婆子把府内翻过来了,老夫人也是急得亲自坐在正堂坐镇,等待消息。府内车仰马翻之际,禁卫送来了臊眉耷眼的两位公子和还在昏迷的小云泞。已经喧腾的李府再次沸腾起来。
李夫人看见婆子抱进来昏迷的五哥一句:“我的儿……”身子已经是软软的倒下,幸亏身旁的两个丫鬟眼疾手快,多年的训练此时派上用场,一边一个稳稳的扶住了夫人,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姜还是老的辣,坐镇的老夫人一面安排丫鬟把夫人和五哥扶进去,一边详细询问小哥俩发生何事。了解清楚,老夫人气怒道:“看你阿爹怎么收拾你们!”边说边把雀头拐杖狠狠的在地上点了几下,“去请老爷回府”老夫人对管家吩咐道。
管家安排了速速去请大夫,自己也急忙去衙门请老爷。
扬州郡守衙门书房内,李明阳手拿毛笔,眉头紧皱,思索着怎么下笔。
这是一封重要的书信。马上就是岳丈生辰了,这封信会随礼单一起送给赵老王爷。
自己调任扬州已经五年了,身为李氏旁系,家族的助力是指望不上了。所幸自二十岁中举,得陛下青睐,几经奋进,再得岳丈家支持才得以牧民一州。
如今岳丈年事已高,即将致仕,再不回京城,只怕是今后机会渺茫。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已经不知几回。如何措辞,心中一直拿不定主意。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惊呼声中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管家踉跄着跑进来。
“何事惊慌?”素知老管家稳重的李明阳眉头一紧,知道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老爷快回家看看,五公子落水昏迷未醒,夫人也晕倒了”
“快随我回府”撂下手中的笔李明阳越过案几就往门口奔去。
“好!我马上给老爷备轿”
“这时候坐什么轿?快备马!我骑马回府,你速去请华老医师!”
扬州城的老百姓可是活久见了,自李太守就任以来,早已没有人敢在城里打马飞驰了,今日却见一向沉稳守重的太守自衙门一人独骑打马飞驰,一路奔向城南的李府。
百姓们纷纷开始议论,可是出什么大事了,民间不由混乱起来。
李明阳回府就见在正堂跪着的二位公子,“哼!一会再来和你俩理论!”撂下一句狠话就奔后院,一直来到五哥的房内,看见老夫人坐在五哥的榻前,“阿娘,儿回来了,泞儿醒了吗?”
“你来了就好,你快看看!我去你媳妇房内看看”老夫人起身让出位置,由丫鬟搀扶着向院内走去。
“可曾请了郎中?”李明阳头也不回的问伺候的丫鬟。
“平日里的郎中已经看过了,说五公子落水受惊,按理早该醒了。如今一直昏迷,他也不知是何道理。”丫鬟颤颤巍巍的回答。
李明阳眉头又是一紧:“我已让人去请了华老医师,待他老人家看看吧!你们好生候着!”说罢起身去向夫人的房内。
李夫人房内榻上,一位美貌夫人双目虽然紧闭,眼角还是有未干的泪痕,眉毛微微皱起,老夫人坐在榻前握着美妇的手,嘴里碎碎念着:“我的儿啊,快点醒来吧,吉人自有天相,五哥会没事的!”
似乎老夫人的念叨起了作用,李夫人悠悠的长吸一口气,轻声的发出一声:“唉!”老夫人听到这声手上握的更紧了,“好儿媳,你可醒了?你可吓死阿姆了!”
李明阳走到夫人门前,听到老夫人说夫人醒了,又返身走向正堂。
正堂里跪着的两位公子此时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了,除了阿爹进门给了句狠话,一直没人理会。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门子,哥俩心里越来越慌。
李明阳来到正堂,坐在主位,等哥俩详细叙述了事情,气的一拍桌子:“孽障!气死我了!平日里就不安分,今日闯出这么大的祸端,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惨了惨了!这次一顿家法拖不了了”李云哲心里想着,于是把心一狠,抬头说道:“阿父,这次都是我的错,与大哥无关,五弟是我带出去的,大哥只是拗不过我才同意的”
虽然李云逸对李云哲平日里的行径有些瞧不上眼,事事都和自己争抢,此时却看他义气的揽过责任,不由心里也是一暖,也紧道:“我是老大,没有带好弟弟们,都是我的责任!”
“哼!这时显得你们兄友弟恭了!德福,请家法!”
随着啪啪的竹杖击打肉体的声音,阵阵惨叫声响起,一对难兄难弟谁也没能逃过这顿家法,二十杖可是打的皮开肉烂。
“滚去祠堂跪着,小五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结束”
此时正堂外管家引着一位老者入内。老人家白须长髯,宽袍长袖,葛衣飘飘,仙风道骨,一派神仙风范。
“华老,犬子昏迷不醒,有劳老神仙了”李明阳起身迎向老者。
“什么神仙,李太守谬赞了!快带我去瞧瞧令公子”
李云泞塌前,华老把过脉后,寿眉微皱,手抚长须,做沉思状。见状,李明阳心里一沉,不由急切道:“老神仙,……?”
沉吟片刻,华老抚须慢吟道:“从脉象来看令郎应是无碍,可迟迟不醒,老夫也是百思不解。莫非是离魂症?”
“何为离魂症?”
“离魂症,古往医书记载甚少,只是早年间听家师说起过。病人脉象与常人无异,却迟迟不醒。有病患数日后醒来,也有病患数年不醒。恕老朽无能,为今我只能先开一剂安神汤,待老夫回去再查找一下家师的手札”华安一脸愧疚的说道。
“劳烦华老”
夜晚,李家祠堂。
“云琪,你轻点!哎呦!疼死我了!”李云哲一脸疼痛的喊叫着。
“你小声点,一会阿爹听到了,再来一顿,我可没多余的金疮药了”李云琪不满的嘟囔着,手上敷药的动作一点没停。一旁,娇小的李云丽打开食盒,气鼓鼓的把一个鸡腿塞进了李云哲的嘴里。
“四妹,五弟怎么样了?”李云逸接过李云丽递过来的鸡腿,不安的问道。
说起小云泞,李云丽不由得一阵惆怅:“五弟到现在还没醒,华老神仙也来看过了,也是束手无策”
“大哥,五弟会没事的吧!”一向泼辣的李云琪此时也是心慌的追问。
“二姐,五弟一定没事的”此刻李云哲虽然心虚的紧,但嘴上还是笃定的抢着回答。
“但愿吧”李云逸心里慌乱起来,再也不复平日里板正的样子。
夜晚,明月虽然当空,一团乌云慢慢飘动,渐渐遮住了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