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仙村，环水临江。

远远望去，一条白蒙蒙的大江从西边大山奔流而来，在此打了个圈，又绕了下去。

王宁一行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沿着河滨徐徐踱步。

风扫过江面的水波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腥湿。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一路上，随处可见停泊的渔船。

渔民们撩挽着裤腿，谈笑着，一筐一筐装满当的鱼获从船上搬下。

王宁瞥见几个孩童乐淘淘地坐在船头，手里或捧着鱼干，或抓着虾尾。

有几个小心翼翼地咪着红丝绿丝点缀的米糕，那应是赶集带回来的宝贝。

不过……

说书人口中，生龙须，长龙鳞的，倒是一个都没见着。

“大……大人……”

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这些人都是北巡镇司的？”

宋六终于醒了，但他差点又昏了过去。

在他记忆里，明明前一刻还在清泉山的山神庙外守夜……

怎么下一刻，自己会在北巡镇司缇骑的背上醒过来？

亲娘嘞！

北巡镇司啊！

咱不过调戏调戏了个女囚，怎么也罪不至死啊！

王宁回过头，脸上微微不耐烦的表情中，又掺杂着些许无奈：

“这句话，半个时辰里你问八百遍了……”

“我……我这不是……”

宋六鼠眼余光提防着身后，声音压得极低：

“怕嘛……？！”

王宁一脚勾在他屁股蛋上，笑骂着说：

“去！”

“问问他们村里化龙的孩童怎么个事儿。”

宋六如蒙大赦般离了队伍，北巡镇司众人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重，总算能喘口气了。

哒哒哒——

这时，一阵迅疾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王宁回过头，只见油壶背着一只竹筒，从金丰府城的方向快马赶来。

“大哥！”

油壶翻身下马，竹筒甩到胸前，从里头拿出一沓厚厚的页子。

“司里龙仙村相关的，我都拿来了。”

王宁伸手接过。

油壶“嘿！”地一声：

“小子！你占我便宜？！”

林牧野摆摆手：

“少说些闲话，司里查来的简单说说。”

“是。”

油壶收起玩笑，认真开口：

“大哥，不查不知道。”

“这座龙仙村，真的有龙！”

众人目光看向油壶。

他继续说道：

“从登册起，他们就供养着一位龙仙，六百年来，就靠着龙仙福泽吃饭。”

“每月祭祀，香火不断。逢年过节，更是夸张，还要给龙仙献上童男童女！”

林牧野沉下眉梢：

“人祭？”

“吃人的神官，朝廷向来以邪祟论处。”

“这里的龙仙，怎么能相安无事地吃上六百年？”

这时。

王宁快速扫完书页，轻声开口：

“不是人祭……”

林牧野疑惑地看向王宁。

“他们献上的童男童女，隔上半年便会回到家中。”

“回来的孩子，各个身强体壮。”

“不足十岁的年纪，就能和一头老耕牛角力。”

“弄潮玩水，更是如鱼下江，灵活无比。”

“村里都把这些孩子叫【龙子】，献祭童孩，也称作为【请龙仙点化】”

听了王宁的话，林牧野更加不解。

“真有如此天赋的孩童，怎么北巡镇司的募兵中一次没见过？”

“现役军官中，也没听哪个是龙仙村里出来的。”

王宁把书页装回竹筒，开口道：

“因为……这些龙子没一个能活过十五岁。”

林牧野恍然大悟：“虎狼之药？”

王宁微微颔首：

“应该就是与虎狼之药类似的，用寿命激发身体潜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