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李俊不记得，他与吴恨和幸存的明兵一起，又杀了多长时间、多少鞑子，只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很多刀剑，受了很多伤，手中的大刀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眼神恍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是陈澈。

看清来人之后，李俊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任务。

他嘴角露出了一股笑意，用尽力气挥出最后一刀，然后整个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吴恨和幸存的明兵一样，身体已到了极限，李俊一倒下，背靠背的他们也跟着倒了下去。

……

当李俊、吴恨、幸存的明兵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他们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在他们昏睡的这一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西门城墙上，陈澈带着韩公甫、张定远和二连的官兵，在最危急的关头赶到，杀掉了卫正河带领的所有登上城墙的清兵，救下了李俊、吴恨和幸存的名叫杨晋南的明兵。

西门城墙下，杜星云、何远、罗坤、陆勇，带着从文安城虎爪山上借来的三百精兵，将亚世美带领的还未登上城墙的清兵尽数斩杀，未放过一兵一卒。

这一次战斗，亚士美、卫正河所部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生还，阳江城之围彻底解除。

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西门城墙上的六十余名二连、巡检官兵几乎全部阵亡，仅剩下李俊、吴恨和杨晋南三人，整个西门城墙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说起来，这场战斗虽然发生在明清之间，在让人唏嘘的是，参战的双方，几乎都是汉人。

明兵这边自然不必说，能坚持到整个神州大地几乎全部沦陷还不投降的人，自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人。

清兵这边也是如此，全是汉人投降变成的清兵，卫正河、梁勇是，亚世美也是，只不过亚世美父亲投降得早，被抬进了汉八旗。

这也怪不得红夷人，也就是葡萄牙人，在帮助明兵守广州城时，记载的奇怪现象了：明明是发生在明朝和清朝之间的战争，但参加战役的全是汉人。

战斗过后，陈澈命人收敛尸体，清兵尸体当然是随便挖个坑就埋了，但明兵尸体则很慎重，特意让庄怀安在鸳鸯湖北边、金山南边选了个风水好的地方，建了一座阳江烈士陵园来安葬。

安葬仪式上，阳江城的官兵中，除了守城官兵、还未醒来的李俊、吴恨、杨晋南等人，其余人悉数到场。

在葬礼上，陈澈亲自致了悼词，并敬献了花圈，其他众人如杜星云、周静安、陆勇等人也上前敬献了花圈。

“一拜！”

葬礼的主持人是一连的宣讲员杜星云，他等众人敬献了花圈后，声音哽咽地说道。

陈澈带着黑压压的一行人，神情肃穆躬身行礼。

“二拜！”

陈澈带着众人行礼，二连的官兵已忍不住悲伤，难以自制地哭了起来。

“三拜！”

陈澈等人再次行礼，现场已是哭声一片。

听到众人的哭声，陈澈心上也是一片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