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姐。”
“没咋。”
赵晓梅说道。
赵晓梅比赵紫成小两岁,两岁的年龄差,再加上父母对哥哥的偏爱,赵紫成就算是再优秀,也不能让赵晓梅仰望,而是更多的生出一些怨气。
父亲没有生病之前,那些干家务带妹妹的积攒,也比不上现在的怨气大。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母亲白天在酱菜厂干临时工,晚上回来铰手套,自己和妹妹晓芳也知道帮忙,唯独这个当大哥的,现在还在外面瞎表现。
刚才赵紫成在堂屋对母亲说的话,赵晓梅都听见了,什么叫他回城了,知青点就没人管了?他算是个干啥的?地球离了他就不转了?
赵晓梅在心里抱怨,可她不知道赵紫成比谁都着急,还在上小学的妹妹都能帮上家里的忙,自己是家里的长子,怎么能不急?
“你有没有挣钱的门路?”
回到知青点,赵紫成问路鹏。
“有啊,铁路上砸石子你去不去?我早就想去了。”
路鹏一听来了精神,立马说道。
这次回城两男两女,男生宿舍还剩下九个人,那空出来的三张床铺,比荒了的庄稼地还要显眼。
宿舍里像头几年那种集体大联欢似的聊天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团体的出现,三三两两,小声嘀咕。
赵紫成和路鹏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说话。
“砸石子挣得多吗?”
赵紫成问道。
“我听人说,干得快的,一天能挣三四块呢!咱在这,干一天,几毛钱,没法比。”
“来回路费六毛钱,还剩两块多。”
赵紫成盘算着说道。
“咋样?干吧?”
路鹏问道。
“……你有认识的人?”
“我大姐夫是铁路上的,让他找人说说。”
“行,咱周六下午回去,干一天,星期天晚上最后一班车回来。”
赵紫成说道。
砸石子的地方,在淄城火车站货场旁边的一个大院子里,从外面运来的大石头堆放在那里,砸石子的人一人一把锤子,把那些石块敲成像核桃大小的石子。
据说,这些敲成小块的石子,就是铺在火车道枕木下面那些石头。
赵紫成和路鹏,是干了五年庄稼活的青壮小伙子,又舍了力气去干,两人砸一天石子,都能挣到四块多。
刚干了两回,路鹏的脑子就活了。
“请病假吧,来回就干一天,还搭上路费。”
路鹏对赵紫成说道。
“……”
赵紫成面色迟疑,没有说话。
“昂?咋样,请上半个月病假,赶上大半年的工分了。”
“请假不合适,让别人知道……”
赵紫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知道咋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积极啥?你积极半天,回城还不照样没你的份?人家那些回城的,一个月二三十的工资拿着,都是一样来下乡的,凭什么让他们回去!”
“……反正我不想那么干。”
赵紫成说道。
一向积极上进的赵紫成,习惯让他一时接受不了路鹏的建议,再说,这么干要是被发现,是要犯错误的。
“你真是!那我不管你了,你可别去告发我啊!”
路鹏说道。
没过多久,路鹏不知道怎么搞来一张盖着医院章的病假条:
肌肉拉伤,建议休息十五天。
路鹏把假条给了赵紫成,让他捎回知青点,嘱咐赵紫成:
“你就说我起不来床了。”
赵紫成回到知青点,去找于鬼子给路鹏的病假条签字。
于鬼子那双藏在单眼皮下面的小眼睛,盯着病假条上面的医院章,足足看了两分钟。
最后,于鬼子嘟囔了一句:
“没看见他干啥活,咋会拉伤肌肉呢!”
说完,于鬼子还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赵紫成,才拿笔在病假条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