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孩子叫塔比，她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阿尼莫，生了十几个孩子可惜出了两个混血种，被她的丈夫厌弃，常常动手打到吐血，现在已经几天下不来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她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蕾可好奇，“但是夫人您并不对混血种持有偏见对吗。”

“是的孩子，他们跟我们一样，有好人有坏人，大部分是可怜人。”麦哲伦夫人叹出一口长长的气，“二十年前的冬天非常难过，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城外花田边上，大雪压垮了我们的房子，我还怀着孕，我们只能简单收拾一下然后赶车进城。天太冷了，我哪怕裹紧了全部的被子和窗帘也无法阻挡那股寒冷。当时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的孩子在离开我了……”

麦哲伦夫人颤抖着嘴唇呼吸了几下，“我们的驴车轮子陷进了雪堆，我丈夫一个人无法推动，眼见我们可能就要死在那个荒郊野岭时，希望出现了。是一家七口人，父母两个是阿尼莫，四个孩子都是混血种。”

“两个阿尼莫结合生下全是混血种的孩子也是很少见的，他们被自己村子当做诅咒赶出来已经好几年了，一直住在我们后面的山上，只是一直躲着人所以我们没见过他们，他们却认识我们。他们被这场雪吓到了，不想再单独住在树林中了，想去城里的贫民窟或者鼠尾区碰运气，这才遇到我们，帮我们把车拉出雪堆。他们的阿尼莫母亲叫拉玛，她变回绵羊的样子抱住了我，另外两个小孩子也用他们毛茸茸的身体挤在我身边，我立马就不冷了。你一定不敢相信，走到后半截路我甚至出了汗。”

麦哲伦夫人笑出来，蕾可提了提嘴角笑不出来，“后来呢？”

麦哲伦夫人笑出了眼泪，转过头抹了抹，“后来我们全部平安到达了德文海斯郡城，除了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风雪将他永远地留在那个夜晚……”

蕾可咬了咬嘴唇，想到一个说法，“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那些过早离开母亲的孩子，一定是他们太可爱了，老天舍不得他们来到这世间受苦，所以后悔了又带他们回到天国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真的吗？”麦哲伦夫人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下来。

“真的吗？” 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店门口响起。

麦哲伦夫人赶紧转身擦脸，蕾可回头看到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瘦弱人形，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离开的是大人呢？”

不等蕾可开口，他自行又说：“或许他们也去了天国？那一定是一个没有伤害与悲惨的幸福国度。”

他捂住脸安静了一下，一缕银白色的长发从兜帽边掉出来，又站了几个呼吸就走了。

奇怪的人。

蕾可偏头看着他走远，然后就去收拾花架。

麦哲伦夫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和脸上的泪痕，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跟她一起收拾，“塔比的耳朵你也看到了，很可爱对吧，可那是她的催命魔咒！她的父亲已经开始给她找买家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明年能不能还看到她来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