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还从未见过他杀人。

所以她几乎忘了，他原本应该就是这样的，狠厉与杀伐，优雅与残忍……这是他让朝野上下感到恐惧的原因，也是他能在吃人般的皇宫一步步、从被遗忘的皇子走到权力最顶端的帝王的原因。

雨势在慢慢减小。

良久，于尸山之上渗出的血自山洞中染红了枯叶与泥泞交织的土地，南宫明烛杀完了最后一个杀手，优雅地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然后收起了刀。

他缓缓靠近月流云，看着她还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轻声开口道：“还好吧？”

月流云脸色苍白，闭了闭眼，压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道：“没事……你们快走吧，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就去做应该做的事情。”

她此刻的面容白得几乎呈半透明状，紧紧抿着唇，垂下来的眼睫修长，遮住她略微涣散的眼眸。

很明显是在强撑。

南宫明烛微微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知道她原先所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曾为他描述过，那里不允许杀人，也不允许犯罪。她的手上原本是干干净净的，甚至很有可能从未见过血腥。

没有人天生就会杀人。

也没有人天生就愿意杀人。

她需要过的是一道心理上的坎。

“别怕……以后杀人这种事情，不会再交由你来了。”

细密的雨声似乎淡化了南宫明烛的声音，让月流云听起来似乎没有平时那么阴阳怪气，反而……有几分莫名的温柔。

月流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嘴硬道：“我才不会怕，快走吧，再晚要来不及了。”

南宫明烛勾唇一笑，正要说声“好”，谁知眸光却瞥过正饶有兴趣盯着他的沈约。

沈约看他自言自语看得津津有味，连身上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了，温和一笑道：“陛下是在和月姑娘说话吗？”

南宫明烛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太傅未免管得太多了，快走吧。”

沈约：“……”

这已经是月流云被替换了一柱香的时间了，真是好生怀念她，究竟是谁把南宫明烛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放了出来。

——

冷风拂过，带来了彻骨凉意。乱岩处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岩石因为受到风的侵蚀而发出了咔嚓声，有的地方则传来了水流的声音。夕阳下的乱岩处，千军万马集结于此。

时间过去太久了。

南宫晚晴揉了揉眉心，空气中的潮湿简直惹人生厌，冷冷道：“既然宋将军不肯配合，那就动手吧。”

好，动手。

林渊和楚时清二人动手了。

他们二人长剑出鞘，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剑指禁军督头姬环以及长公主，麾下之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矛头指向了禁军，并将其包围。

宋皓天：“???”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内部怎么打起来了？

他的副将弱弱地询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皓天：“……再看看吧。”

剧情反转得太突然，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保险起见，还是隔岸观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