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岸惊讶极了,停下酒杯,“出京?”
他上下打量,若有所思,“父皇又有差事吗?”此前林渊离京一月,他是知道的,甚至江南官场的收尾也有他的人前去。
林渊摇了摇头,“不是差事,但时间应该短不了,再回京,说不定是几年之后。”
赵雨岸凝眉沉肃,“那这事儿,我父皇那儿……准了吗?”
林家与皇室几代人之间的默契约定,虽说到了如今只是一个形式,几代皇帝也从没把林家当作要铲除的大患,甚至对前来京师的继承人不惜以太子的标准培养,任其入各大衙门历练。
但这一开始的初衷终究是为了社稷、江山的安稳,是不应该触碰的红线,如果默契被打破,很难说不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也是赵雨岸不愿意看到的。
“还没,不过皇祖没有意见。”
“皇祖?还和他老人家有关系。”赵雨岸松了口气,既然皇祖都没意见,那陛下那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认真打量一会儿,有一点不舍。
林渊,挺对他的脾气。
“宸宁那儿?”
大男人三宫六院,且深处权力中心,美色名利诱惑,他不会要求身边人个个都是专情君子,他自己尚且不是如此。
而且面前的家伙和他一样身份不凡,林家几代人子嗣不多,加上林渊又修炼,修为高深者都难以出子嗣,就算自己妹妹将来真的嫁入大梁王府,他也不会以寻常驸马规矩来要求林渊。
“已经说好了,她有事情想要完成,我也有路没走完,遂订立了一个五年之约。”林渊笑道。
这也算是道别了,说开一些好。
赵雨岸皱了皱眉,“儿戏!一个女孩家家,搞什么学术,安心做好未来人的贤内助,便是最大的功德,你不要太骄纵她了。”
林渊看他一眼,呵呵一笑,“你这做哥哥的怎么比我还死心眼,女子怎么了,她想做,我便支持她。”
“虽说你们儒教中女子成事者少,但我道教七大掌教里,可还不止宁国师一位大能,就说宁国师,也是坐到了国师之位。”
赵雨岸神色缓了缓,恢复放荡不羁的神色,手上不老实的左搂右抱,惹得身旁姿色曼妙的女子娇呼。
“你可别污蔑我,我可没有说宁国师怎样,她一巴掌能拍死十个我,父皇都求不了情。”
“宁国师这个人,傲得很,比我那大哥还高高在上,比钟府牧还大架子。”
“同为八境高深强者,钟府牧对我父皇一向姿态很低,可宁国师甚至敢在我父皇造访时不出来迎接,只派长老之类。”
一边用半调侃的语气推脱自己的嫌疑,赵雨岸一边笑着控诉。
可见心底是不太爽利的,但却能用令人不会不舒服的语气提出。
林渊大概意会他的意思,想要同为道门,且是天师府的他提醒约束一下宁清秋。
但指望他去约束这个一向以他长辈自居的女人,却是赵雨岸异想天开了。
宁清秋对待他的口吻,跟对待自己差不了多少。
不过他从中琢磨出一丝深层意味来。
如果将来赵雨岸即位,不太可能继续保持如今与元清观的关系,宁师叔好不容易将她的元清道推入京师这座天下中心传教,等到下一代皇帝即位,很有可能便是会被打回原形。
自己或许该提醒一下她了。
或者,把她拉到北境幽州去,增加边境战力。
“……”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也不会轻易放弃过往的努力,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试试。
……
放肆的在韩王府与赵雨岸喝到了天黑。
连喝十几坛皇宫御赐的灵贡酒后,林渊也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不过却是相当舒服。
心情极致放松。
两人从膳厅喝到了韩王府的园林,喝的勾肩搭背。
赵雨岸喝的口齿不清了,竟是仍能发号施令,让歌姬伴曲,
要趁着酒兴来上一段韩王舞。
林渊把他扔给王府侍女,便走出府门找到车驾,吩咐回自己王府。
车驾行在路上,没有宵禁的皇城下盛放瑰丽万千的灯火,各门各府好似开屏孔雀,当着无边的夜色,展示自己的华丽。
若只看京师,这天下仍是盛世。
林渊盘坐在马车厢里,长吐出一口浊气,神志便恢复了清明,探头去望上一眼灯火辉煌的皇城。
心中蔓上一丝不舍。
京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