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福大命大，猴子来帮我证明了下。”杨锋笑道。

赵启行哼了一声说道：“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你回到连队还是会受到处罚的。”

杨锋神情一变，正色道：“完全服从组织命令，甘愿接受惩罚。”

赵启行摆了摆手说道：“等送完张淼骨灰回来再说吧。”

杨锋沉默，再次听到张淼这两个字，心里仍然像堵了一块石头那般难受，直到今天他也没有从张淼牺牲的悲痛情绪中缓和过来。

赵启行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低沉道：“我给你一周的假期，去完张淼家之后，顺便回家看看，调整下你的情绪和状态，我赵启行手底下可不要唉声叹息的丧兵。”

“是！”杨锋认真回道，声音洪亮，如雷贯耳。

“小声点，你想震死我？”赵启行抱怨道，发动车子，驶离了这里。

“嘿嘿。”杨锋尴尬的笑了几声，视线转移到了前面的路上，虽然表情平静，但心里却是久久平静不下来。

颠簸了一个小时之后，赵启行将杨锋送到了火车站。

杨锋背着张淼的骨灰盒，告别赵启行，买票上了火车。

张淼的老家在华北地区的一个小县城里，与他的家所在的城市远河市相距不远的位置。

去张淼老家的路上会路过杨锋的家，但杨锋还是决定先去送行张淼，之后再回家。

这是漫长的旅途，火车咯噔咯噔的响着，杨锋抱着背包，不知不觉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张淼鲜血淋漓的向他走来，带血的脸上兴奋的跟他讲自己与妻子的故事，还有对未来孩子的美好向往。

“啊！”

一声嘶吼，杨锋从噩梦中醒来，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左肩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车厢里的人听到这一声喊都看了过来，发现是一名军人，有些人的脸上就露出些许的不爽，并嘀咕着“当兵就能大吼大叫吗？”之类的话，但大部分人还是带着关心的神色。

杨锋虽然听到了这些略微刺耳的话，但并没有心情搭理，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那个画面，这让他更加纠结忐忑。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淼怀孕的妻子，他也不知道如何将这个冰冷的事实从嘴里说出来。

“大哥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正在杨锋陷入痛苦的沉思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清脆却甜甜怯怯的童声。

他转头看去，看到旁边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扎着两个小辫子，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视着杨锋，黑色的眸子纯洁不染一丝尘埃。

杨锋苦涩又有些沧桑的面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的点点头，他并不希望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到旁边的小姑娘上。

那小姑娘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颗包装绚丽水果糖，递到杨锋眼前，一副小大人的表情说道：“大哥哥，给你吃糖，我妈妈说吃糖可以让人变得快乐。”

杨锋看着她简单纯洁的笑容，接过那粒水果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一股暖流涌出来，塞满了心间。

他摸摸小女孩的秀发，小心翼翼的将糖剥开放到嘴里，甜味瞬间扩散至整个口腔。

很甜。

他露出一个像那颗糖一样甜的笑容，忽然感觉并不是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