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庆幸道。
不用死当然很值得庆幸。
“你高兴得太早了,我们不会杀你,是因为你对我们有用,在这期间你要一直跟着我们,当你哪一天对我们没用的时候,我们依然会杀掉你,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师父和师兄。”
他再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令她颤栗。
那是一种视众生为鱼肉的冷。
冷得锋利。
冷得无悲无喜。
冷得淡漠了生死。
他是无命剑使,曲无命。
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他无命。
与这样一个人当作对手岂能活命,所以他的敌人也无命。
她瞪着清亮明澈的双眼,垂泪呜咽,宛若梨花被冷风吹落:“我......我见不到师父、师兄啦。”
曲无命冷酷道:“永永、远远。”
这一次女人没再搭理。
可能这一次曲无命说得是真的。
一阵香风洗面,一只白皙玉手悄无声息的摸上了阎信。
渔墓婵娇笑道:“相公,你醒了。”
娇笑声中透着狡黠,嗓音佛若耳语,宛如春风吹拂在耳边,眉眼如丝。
阎信好似恢复了意识,又好像清醒了一些,正微微张着口,含混喘息道:“水......”
阎信如泄气般大口喘息着,嘴里呛咳出血,血线绵长。
他觉得自己好似五脏移了位,心肺生了裂。
疼得太阳穴都在不停抽搐,手背上青筋时隐时现,痉挛不止。
阎信目光幽幽。
扫寻而过。
客房中只有一个人他不认识。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鹅白脸蛋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
此刻,正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一对妙目中泪水滚来滚去。
不知道是哪个大恶人欺负了她,让人不禁心生爱怜之意,想拍拍她背脊,摸摸她头顶,慰抚一二。
“相公,水来了。”
渔墓婵端着一碗茶水,飘然一荡,仿若一阵风,很香很香的风,碗中茶水很静很静,静得像一个平面。
如此这般,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喝这碗茶水,只会迫不及待喝她眼中泛起的春水。
阎信双眸平静,像渔墓婵手里端得这碗茶水一样静,亦像冷风吹光了叶子的树一样静。
刹那间,长刀一横,划破了碗中茶水的平静。
可他的眼神依然平静。
刀并未出鞘,刀势却十分狠辣,倏忽一瞬,碗碎、茶洒,刀已在脖子上。
渔墓婵张了张嘴,笑得好生嘲讽,眼神恍惚,呢喃道:“相公,你这是为何?”
这突发一幕,连那女孩都不哭了,正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
阎信双目森然,嘶声道:“渔小仙,你骗不了我。”
渔墓婵痴痴一笑,眼角一滴泪,语气哀婉。
哪个男人都会心颤的哀婉。
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
眼泪婆娑。
柔肠百转。
仿佛天底下最苦命的女人就是她。
她道:“相公,你怎么能认错我呢,我可不是渔小仙哪个放荡的贱女人,她和她娘一样贱,不知道讨好过多少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提着裤子从她床上起来。”
说话声很轻柔、很不屑。
却又令人感到一股莫名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