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徒众早已看得惊心动魄,面露惊容。
手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些人也算是闯荡江湖的老手,见识过很多青年才俊,但是从未有像眼前人一般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江湖催人老,岁月不饶人。
严寒虽没有凌人之势,但他的剑却有迫人之寒。
剑光乍亮。
寒芒如冷风暴雪。
仿若遮天盖地。
如此之剑、如此之剑法、如此之人,若非是玄天观弟子,早已在江湖扬名。
就算是阎信,也只是听他大哥谈起一次。
仅知道他剑冷、剑法冷,人更冷,可是到底怎么冷的,却不得而知。
现在,他知道了。
果然很冷。
威慑人心的冷。
一剑直刺,凌厉剑势咄咄逼人。
阎信面色一沉,身体为之一紧。
渔小仙长剑颤鸣,好似女子因相思之苦而轻吟。
绿柳一沉,刹那间恍惚多出千百道剑影。
或戳、或挑、或刺、或削......正如苦相思一般晦涩万千。
交错过身,冷剑寒芒已后发先至,于瞬息之间刺破了风雨。
冷剑收鞘之时,剑锋上还带着血。
阎信看到了,但是他脸上并无表情。
渔小仙有看到了,剑锋上滴着得是她的血,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吹落,竟没有痛苦恐惧之色。
阎信身形飘忽一闪,退至一旁,右手握刀,左手握手。
握谁的手?
自是渔小仙的手。
若非阎信,刚才渔小仙已经死在了严寒剑下。
“我没事。”
渔小仙声音颤了颤。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差一点就死了。
按理来说,她不会一点反应没有。
寒霏剑和春雨剑完全不一样。
尽管都是让人一点反应没有,但一个是令人自始至终意识不到,一个是令人只感到冷。
只感到冷,自然就感觉不到其他。
严寒冷道:“那是双手齐用的绝学。”
阎信道:“对。”
严寒冷道:“可惜。”
阎信道:“确实可惜。”
就算两个再心意互通的人,配合起来也不可能真如一个人那般顺畅。
渐近。
渐响。
渐密。
好大的雨。
好大的冷雨。
自一头闯入江湖中,阎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
大雨来得快,很快打湿了众人。
雨点打碎了叶和花,却打不碎人。
严寒到屋檐下躲雨,他不是傻子,下雨也会去躲。
可却有这么一个傻子,即使下雨也不躲。
还有那么一大群傻子,陪着傻子不去躲雨。
雨又如何,再大、再猛,也打不碎他的人,更打不碎他的决心。
就算千千万万滴雨变成千千万万把刀,阎信也不会退缩半步。
顶峰太小,只站得下一个人。
若想站上去,就注定要与天下江湖人为敌,横扫武林。
若连一点雨都怕,不如趁早放弃,免得一死。
可阎信已经受够了碌碌无为、不明不白的活。
他想活得轰轰烈烈一些。
所以,他一定要踏足顶峰。
纵使风雨再大,也要登临绝顶,品味高山之冷、人生之寂寞悲凉。
多少英杰刀作碑,多少才俊埋他乡。
一阵风吹来,雨打在严寒脸上,冷冷的,一直冷到他骨子里。
天魔教徒众心里忽得涌起一股热血,也任由风吹雨打。
他们高喊:“天魔现世,万魔朝拜;横扫天下,一统江湖!”
好似,昔日天魔教主渔飞扬又回来了一样。
“我饿了。”
阎信说得突然。
他毕竟杀了一天人,的确也应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