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正月十五,时英从老家回来了,径直到云珠家,先谢过云珠和薛太太。云珠携着时英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时英从南边稍来了一大推南货,金华火腿、干笋、干香菇、腌制的海鱼,推了一桌子。时英微笑着,大大方方地对薛太太说道:“伯母,您帮了我的大忙,没有稀罕东西孝敬您,给您带点家乡的土特产。”
薛太太吩咐韩妈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收起来,微笑着答道:“向小姐不要这么客气,你和云珠情同姐妹,我替你出面请一场客,也是应该的。”
时英有点窘,摇摇手道:“伯母,您千万别叫我小姐,还是叫我时英好。”云珠插话道:“妈,就叫时英,这样亲热,不生分。”薛太太笑吟吟地看着云珠道:“好,都随你们。”
当下三人闲话家常,薛太太随口问了几句时英家里的情况,时英一五一十地答了,没有隐瞒,脸上也不见有难为情的样子,更不像那些在家里受气的女孩子,一说起家事来就淌眼抹泪的。
薛太太赞道:“拿腔拿调的娇小姐我见得多了,像时英这样大方利落的,倒不多见。”
时英认真答道:“伯母,我是看开了,也是想通了。女子有机会接受教育,将来到了社会上就能混口饭吃,可以不依靠家庭。”
薛太太怜惜道:“孩子,话虽如此,只是你选的这一条路,未免太难了。”
时英还是爽爽朗朗的样子:“我何尝没有想过这其中的苦处。只是在外面再苦再累,也比在家里面受气强。我从小看着母亲受委屈,我不想再走她的路。”
一席话说得薛太太对时英又怜惜又佩服,简直想立刻收她为干女儿。
云珠见母亲这么喜欢时英,打心眼里高兴。她对时英撒娇道:“时英,你就知道感谢我母亲,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