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飘细雨，扶不离捏着茶杯，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山陵子坐在对面，神态自若。

知道未来的结局，却不能去改写，甚至一点改写的方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走向消亡，这是一个死局。

若是心性不坚之人，眼下怕是崩溃了。

扶不离懵了好一阵子，随后反应过来，“师父，您让我悟天机，还告诉我这些，也不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然而山陵子却是摇摇头，就算有救这下界的办法，他也不可能让人去涉险。

更何况他想的法子，天真可笑，连他自己都觉得机会渺茫。

“为师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以后我不在了，你能替我尽力守这天下。”

扶不离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师父这是何意？”

“为师飞升的天劫，要将至了。”山陵子淡然一笑，“这万年来，无一人飞升成功……”

山陵子的话没有说完，但扶不离知道师父的意思了。

天下浩劫之事给了扶不离不少打击，眼下师父说他的天劫将至，又给扶不离当头一棒。

她手脚发凉，一种恐慌在心里蔓延，竟使她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她干巴巴憋出一句，“师父定能成功的。”

“天劫一事，只有你知晓。”山陵子开始收拾桌上的茶具，“还有天下浩劫，此事也不要声张。”

扶不离说不出话来。

茶具收拾完，桌面就腾出地方了。

山陵子一挥拂尘，桌上凭空出现一只剑匣，“晚来的入门礼物。”

扶不离在师父的示意下打开剑匣，剑匣里躺着一柄剑，淡青色的剑鞘带着繁复花纹。

她拿起剑，“噌”地一下拔剑出鞘。

剑身通体雪白，干净利落，除了剑柄下方雕有“定心”二字，再无花纹。

扶不离抬手碰了一下剑身，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她指尖直冲灵台，周身温度陡然一降，好似沐浴在寒冷的冰雪天地，连带着她的各种情绪也忽然沉了下来。

她的神识浸在寒天里，生出一股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平静感，像是一个局外人，淡漠地看着这世间。

“回神！”山陵子轻喝一声。

发愣的扶不离立即惊醒，随后她指尖传来刺痛，豆大的血珠溢出，很快被定心剑吸收了。

山陵子有些诧异，定心剑会影响执剑者的心性。当年他跟随花剑仙习剑时，总是心性急躁，常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后来，花剑仙给了他定心剑，受定心剑影响，他变得静心了许多。不过，定心剑带给他的影响并没有像不离这样严重。

小徒弟表面看着温和，但内里情绪起伏大，又不表露出来，这样易走极端。

山陵子捋着胡须，笑道：“此剑择主，是上界的名师锻造。”

“谢师父。”扶不离对定心剑爱不释手。

她站起来，试着比划一下定心剑，定心剑发出轻轻的嗡鸣，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此剑对心性有一定影响，需慎用。”山陵子叮嘱道。

扶不离收剑回鞘，隔着剑鞘，她还能感觉到定心剑的雀跃，这把剑显然有灵性。

……

一连下了十几日雨，这日，天终于放晴了。

藏书阁内，许其律在某一层的楼梯口处犹犹豫豫的，不敢入内。

他在门口探头探脑，透过一排排书架子，可以看见端坐在桌案前的扶不离。

桌案上堆满了各种卷轴、玉简、竹卷。不仅是桌案，地面也乱七八糟放着各类的书籍，一眼扫去，什么类型的都有。

这两个月，四师姐都窝在藏书阁里，没日没夜地查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