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禅纞离开河边是非之地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沈红温的眼中饱含深意，禅纞微微蹙眉不语，从沈红温对付白象的手段中，她品味到了淡淡的不安与恐惧。

嘴角微微翘起，沈红温并没有明说他的能力，他不会直接给禅纞答案，也不会将她永远蒙在鼓里，能够意识到多少，全凭自身智慧。

“有的时候将敌人杀死没有太大意义，因为有机会从他身上得到更多。”这就是沈红温给出的解释，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沈红温笑容更甚，他晃着食指说道：“那小象就对我透露了不少秘密，首先我的猜测没有错误，他们之所以说古夏国面临大旱需要向龙王祈雨，是因为神国道基确实受损严重。”

禅纞目光忧郁，低语回应：“可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吧，师兄为何还笑得出来。”

她有些后知后觉，他的笑似乎不只会因为开心，与情绪无关，只是他的某种习惯。

继续晃动着食指，沈红温回答道：“事有两面，对方破坏神国道基是为了可以利用神国的规则，那就意味着我也可以做到，既然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便可以下最狠的手！”

接着中指与食指并列，轻轻晃动，沈红温说道：“龙王一事不会空穴来风，这让我想到了蟠龙宫，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确实有一条得道老蛟名为苦河，你说巧不巧。”

沈红温冷冷笑着，眉眼弯弯。

禅纞的眉皱得更深，犹豫道：“若是蟠龙宫的手段，所谓的祈雨，难道是以童男童女作为龙王的祭品？”

小勾魂不屑嗤笑：“区区一条能够堪堪化形的小爬虫，也敢自称龙王，真是可笑！”

禅纞附和笑着，小勾魂能够不将苦河龙王放在眼里那是因为它自身的强大，禅纞却轻视不得，她凝重道：“我听闻蟠龙宫有一门拘押神魂的秘法，能够将神魂之中的杂质与记忆清除，只留下本身天赋，配合蟠龙宫的夺舍蛟龙之法，能够以此造出龙人。”

沈红温微微颔首：“确实是一门能够在望楷秘境瞒天过海的旁门道法。”

想要进入望楷秘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沈红温就付出了一枚价值连城的供养钱，供养为何，是那神国最根本的道基，这是世间最珍贵的钱币，与信仰有关。

想要将望楷秘境中的生灵带出秘境同样需要付出代价，这就是那黑熊想要成为禅纞奴仆的原因，比禅纞更高一境的他因为是在秘境中成长，所以无力支付此等高昂的代价，禅纞同样不行，但是她的背后有着缺月宫。

那些想要在望楷秘境中攫取利益的宗门或者散修总归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被他们找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漏洞，也就是那所谓的万一。

蟠龙宫的方法就是让苦河龙王盘踞在望楷秘境之中，以他的吞食之法，将秘境中遇到的“天才”神魂传回宗门。

想必会这么做的不止是蟠龙宫一家，这些行为无异于竭泽而渔，沈红温能够洞悉他们的贪婪，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够驱使着很多人做出意想不到的所谓壮举，在沈红温看来神族能够支付的价格完全可以让某些存在将人族彻底出卖。

这就是人性的弊端，在某些层面，人性在神性面前是不堪一击的，但人性也有光辉，会令神性的骄傲黯然失色，这也是沈红温愿意为之努力的原因。

一路走来，你或许会经历很多失望，以至于对自己都感到失望，但请永远都不要对自己失望！

深吸口气，沈红温不谈那苦河龙王，只要风火大阵构建完成，古夏国中央的整条苦河都要蒸腾殆尽，更别说一条盘踞其中藏头藏尾的老蛟了。

“你还记得那白象称呼我为外乡人吧。”沈红温冷笑，眼中已经有杀意升腾，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无名指，仿佛随时都会施展出震撼人心的杀招：“若非我的能力影响，他是不会这般称呼我的，之所以会特意称我为外乡人，是因为他的出现来自于能够看破我们身份之人授意，这是属于他们的权力，但在我面前就成了把柄。”

沈红温很快就伸出了尾指，舔了舔嘴唇，应该是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以至于他的笑容有些邪魅：“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在被古夏国君王授意之后，他不会如此轻易冒头，想必古夏国的那位君王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除了他的意志，那白象的脑中更有一道指令。”

小勾魂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别说禅纞听得稀里糊涂，它都有了瞬间的迷茫，好在它向来以睿智见长，立刻就明白了沈红温的意思，然后冷笑着对禅纞解释：“你就当那白象是行尸走肉吧，他本身的意识已经非常浅薄了，驱使他的是将他取而代之的‘本能’以及他无法反抗的命令，命令来自古夏国君王，至于什么东西能够将他取代，你是否能够想起？”

禅纞面色微白，并非是因为感到恐惧，而是那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惧之一，她觉得以她的能力能够面对，可那些无法抵挡的生灵呢，在食脑天宫面前只能沦为被脑虫寄生的傀儡，一想到那数之不尽的行尸走肉摩肩接踵的场面，她的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正如你所想，望楷秘境凋零在即，就连臭名昭著的食脑天宫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沈红温能够想到一座黄昏神国对于食脑天宫来说究竟有多么诱人，若是让他们成功进行一场饕餮盛宴，恐怕能够培养出威胁到他的脑虫吧。

不过无妨，他会让脑虫为苦河龙王殉葬，真是一场美妙的为民除害啊。

收敛起凶焰，沈红温对禅纞说道：“师妹已经意识到如今的危局了吧，你便与小勾魂一道留在南方吧，我去北边看看。”

禅纞神女已是一脸郑重，心中早就没有了半点犹豫，无论是蟠龙宫还是食脑天宫，恐怕还只是如今这一座望楷秘境污秽的冰山一角，她有济世救人之心，但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既然做不到保全众生，那么就荡尽奸邪吧，哪怕要承担无穷业障，她都不会有丝毫退缩了。

“师兄，保重！”

已经飘然起身的沈红温微微一愣，回头对禅纞露出温润的笑容，看着沈红温的背影，小勾魂以心声言语：“哎呀呀，师妹如落花般有意，你这师兄怎么如流水一样无情啊？”

“正如她自己所言，我等修行之人最怕那个万一，我的对手可是整整九位神王，我要做好他们会在世间所有能够沟通望楷秘境的宗门里留有手段的准备，你始终要相信，那越是不可能的可能，越有机会成为可能。”

“你放心吧，我会盯着她的，你去看看道基如何了，若是能够成功布下安心大阵，我才能真的安心，不然这神国里混入了那么多的牛鬼蛇神，你还别说，我真怕遇到什么先天克制我的存在，让我一不小心着了道。”小勾魂舔着嘴唇，善意提醒：“阴沟里翻船的可太多了。”

沈红温当然知道什么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首先去见德高望重的楷树，沈红温都需要万分警惕，毕竟楷树不出问题，望楷秘境就不会这般乌烟瘴气。

所谓道基，是神国的大道根基，根据神国的不同，大道根基不同，而且当神国之主陨落后，落地生根的神国将由大道意志统领，古夏国之上那遮天蔽日的楷树便是望楷秘境的意志。

在望楷秘境诞生初期，虽然秩序世界与梦幽世界碰撞产生恐怖的裂缝，但以楷树的力量能够轻松遮蔽裂缝辐射的威能，庇护秘境中的生灵，并且有着监察秘境的能力，现在无论是妖魅横行，还是楷树虚幻如泡影，都说明了它目前的虚弱。

这也是沈红温能够贸然出现在楷树面前的原因，虚弱至此，哪怕楷树心怀不轨，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就算这是一场酝酿许久的阴谋，怀着将秘境彻底毁灭之心的沈红温是无所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