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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山歌嘀嘀

早儿,冯上人问众白毛说:“都习惯我爸附身的第一人称说法叙事吧?”众人点点头。“那时的我就是我爹。开问。”

我细声叮嘱:“有庙宇附近就有人居住,这个点以前没进去过,你们想喝口热的去找屯落。队副,你带他们一道找,一道回。留我在此处歇会,屯里要有房屋可歇脚,就在那歇下,这小庙实在小,搁不下这许多人。明早一见曦光,还在这里集中走道。”

阮氏琳不耐烦:“二马兄,你就不要再说了,哼哼蚊子般,都是大人了,哪去哪来。田潮姿,要不你和他们去找屯落,看能不能给兄头盛碗热汤来。”我指指火猫,田潮姿脆生生应道:“神畜我会照料的,队长放心祛毒吧。”

确实的,我心口还堵得慌。我本来自信:多少年来,我没得过什么病,安南人手少,得不起病的,反正我是什么心事没有,吃得下睡得着。有点头疼脑热,扛扛就过去。老爹,已是近古稀之人,摔瘸的腿他本想忍一忍能活动,可不见好起来,当兵黑旗军时拼杀倭鬼留有旧伤。我心中惭愧:这般岁数,该是家中含怡把孙的年纪,老爹习惯当家,我习惯依赖,现在侨批安南地这头该我有担当了。

倭鬼入侵潮汕地,阻断银信路,有些从事侨批业人动起脑筋,海路不行,就从安南经云南转湘南再回广东国统区,小道七拐八弯,好歹钻个鬼门缝隙,有些银信可到达侨眷手中,和以前没有班轮时走陆路更难一点。倭人进入安南后,两地都是鬼把门,对着侨批人鬼叫狼嚎的,动不动就死啦死啦地威胁,许多从事侨批人就不做了。

报纸说潮汕地鬼猖獗又遇大旱灾,颗粒无收,许多人家卖儿卖女,饿殍满地。那些侨胞坐不住,鼻涕一把泪一把求到老爹,恳求他重启云南批脚老路,说是危难时刻救人一命德行高过浮屠,还说庙里求神拜佛,娘娘给的旨意。老爹看不得人家泪汪汪,既是娘娘有令,不和我商量,就收下许多侨胞的银信,恰巧又是瘸了腿。收了银信就如军中立下军令状,我不想冒险也不行。还有,鬼子暴虐,老厝的泰白婆和准媳妇怎样了,也挺闹心。

没曾想,刚刚踏上小道就遇见许多意外事,我努力从胸口呼出憋闷气,呼出的气抵不上丝丝的努力;我又是时时念叨佛祖和娘娘,或是些许小事,神仙不屑理睬。只有身旁两位姿娘子,她们帮我履行队长职责,还有我心目中对神仙的期盼。

现时我浑身无力,在她俩看来,我就是一需要照顾的孩儿。田潮姿挺懂我的,解下藤匣篦给我当枕头,让我安心闭眼养神。接着她就出去喂马,只要我稍稍睁开眼睛,总能看到门外火猫喷鼻嚼着糠饼。神畜就在我看得见的方位歇着。田潮姿跟着杂乱脚印匆匆走了,还是东洋式捂紧小肚的碎步。我没觉得昨日那么刺眼,好像很耐看。倒是阮氏琳指天骂地:“娘娘,你怎么不显灵,兄头进庙来,您该意思意思,怎么生火的干草一点没有,你不见初一十五人家敬奉您的虔诚。怎么不显灵呢?”

我实在无力制止她对神仙的亵渎,一会听到碎步声,还是柔柔弱弱的声音:“咱自己烧吧,屯子里没十来户人家,招呼不了许多人。”她解开雨衣,从腋下放低了干柴禾,还夹着一捧柴草。阮氏琳大声大气:“刚才我还说道娘娘没睁眼,原来骂错了,就差你来的。够义气!”两人配合极好,一人从屋檐下接来雨水,一人腾腾就升起软火,阮氏琳还踏上田潮姿肩头,从上面吊下藤条给系好小锅,接着烧了一锅热粥。看着两人配合默契,这时我好像憋闷好了许多。她俩嘴巴嚼着干粮,把热粥递给我喝,不断安慰:“兄头,你喝了,我们再给你烧,,只要你把热粥都喝下,睡一觉,明天还是生龙活虎。”也就喝了半锅粥,肚子好像饱了,疲乏袭来,我对她俩说道:“你们也是够累的,把粥喝下,干粮嚼得费劲,肚子也不舒服。我眼睛睁不开了。”

她俩大吃一惊:“正常人要喝两锅,你才喝不到半锅就想躺下,这怎么行,快把粥喝完,我们再给烧。”

我实在无法举力应答,哼哼的:“我吃不下,就想睡觉。放心,明天会好好的,那时再吃干粮也行。”说完我就躺下了。朦胧中,我的人在移动,一人扶头,一人抬脚,朝火堆边挪了挪。

我的胸口有人在解纽扣,突然阮氏琳如雷贯耳:“妹子,我想当二房三房都不敢对兄头有妄想,你想干什么?”

田潮姿更是细声说道:“阿姐说什么,什么二房三房的?湿冷衣服包住身体会使湿气入侵,那样会感冒怕冷,人身子滞重。明天迈不开步子。”

阮氏琳不容置疑:“没有东洋人入侵就不会有邪气入侵,中土人常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不是你们东洋习俗。要是连内裤内衣都湿了,不是给剥光猪了,你看爽了。”

细声好像有点放大:“我懂护理,湿气加邪气相互作用,侵入血管肌肉,血液迟滞,身子机能会受到很大影响,就是你们说的头重脚轻,或是感冒发热,明天还怎么走路?”

阮氏琳母狼似的嗷嗷的:“我是看着兄头长大的,从来就没见他病过。他身体棒着,你是不是也看中二马兄了,给他剥光了,趁机袭取童男子的初次胸怀吗?”

“阿姐,我是跟你走这节小道,找我阿兄去。兄头起不来,明天走什么道。唉,这话说重了,你爱干嘛就干嘛,兄头的健康就交你了。热粥还烧不烧?我烧热粥去,雨停了,我到溪边打水。”

我躺在那,耳畔净是阮氏琳轰轰,实在话,要是只有我一人在,那是解开全部布条去,身上好似几十条蛇缠我身,一丝一条都不想留。恍惚中,我胸口发热,进入盘丝洞般,热气飚至脑顶,全身动弹不得。

我似睡没睡,突然阮氏琳炸了,杀猪般嚎叫:“娘娘怎么长胡子了?”当然,这问题和嫦娥是个大花脸一样可笑。田潮姿悠悠说道:“阿姐,兄头睡着,烤着衣裳,你不要大惊小怪,影响人家歇息。你呀,七星旗不知道,萃军也不知道吗?庙里供奉的是冯子材将军,按日本国说法,这里是个小小的神社,盖起庙宇的人很有境界,他们供奉着抵抗法兰西红毛鬼的英雄,东洋人说了,要是安南现在有冯子材和刘永福,他们想进入安南就没那么简单。当然我和阿爸来安南也不行。你看胡子旁边是面萃军旗帜,哪,圈个圆就是个萃字,旗里有条龙,那就是清朝军队萃军。应该很佩服他们,屯子里住的肯定是萃军二代人,自己宁愿住草屋,却把泥人神像供进瓦屋里。要说理想,这世界里没有列强,就没有侵略,就没有掠夺,没有殖民地。唉,这世界多几个南丁格尔,少一批东洋武士,或是老子说的:鸡犬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每人管好自己事,却不去打扰他人,大家规矩办事是多么美好。”

阮氏琳火了:“你不就说我不识字没文化吗?两个中土人抗击红毛鬼的事,我当然知道,反正他们死了我才出生,或者我爸我妈也是他们死了才出生,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怪不得人家要拿枪对着你,开口闭口就是日本国,你呀,那东洋膻气很呛人。你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知道的。小心他们听见,再拿枪对着你。那时,我拦不住他们了。老子和南丁格尔遍地都是,他们还叫圣人吗。东洋武士少了,还有夷人强盗,就比如你两位阿兄。地球上都是争夺,就是狼群猴群,为当个狼王猴王,还不是打得你死我活。自己强了,人家不敢打你主意才是。你有七星旗,我把萃军旗给取下带着。听说了,抗击红毛鬼,冯子材比刘永福功劳还大,萃旗就要压过你七星旗。你阿爸是七星旗士兵,却是生了两个夷人强盗。人人都是冯子材,长辫子就不用卖国了。大家按规矩办事,你妈怎么生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爬台摘旗的。

“阿姐说得对,可神社供奉的东西不能随便取,要不有报应的。”田潮姿惊呼。

“我是不怕报应的。你还不知道吧,萃旗将将拿,神仙心头坐,姓冯老将军知道我拿萃旗去拯救侨居安南的萃二代,那得高兴从神台下来,和我一道打夷人强盗去。”我心里想:阮氏琳出硬壳敢作为,田潮姿有想法藏底蕴,两妹头相冲相交,都是潮汕人异国姐妹花。我在她们吵吵嚷嚷中沉沉睡去。

二天醒来,看看远处,云层薄了些,能闻到晴好的清新。两位妹子歪倒身子坐我身旁,都还沉在梦乡中,阮氏琳咬着后槽牙,练达沉稳好像随时起身叱咤;田潮姿睫毛抖动,或在梦里抖动七星旗,和阿兄争执。看样子,她们守着我有半夜,或是下半夜才眯上眼。我瞬间有将进洞房感觉,老厝的准媳妇要有眼前两位妹子的哪位形好和性格,我都心满意足。身子还是沉重,可银信和活侨批压我肩上,人得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我想打挺一个起身,却是踉跄两步马上站直了,赶紧扶住腰杆稳住身形。一下惊醒两位妹子和火猫。

阮氏琳一点错愕,马上给我鼓掌,欢呼道:“我说二马兄没事吧,大家继续上路。”田潮姿一直盯住我不放,嘴巴喃喃说道:“火旁煨着热粥,兄头赶紧喝点。我懂一点中土医学,给把把脉。”我心里很是感激她,直至天亮前,还给我赶粥。我接过阮氏琳递过的牙刷,简单漱口,回到原座位上,阮氏琳谄笑道:“兄头,我喂你,你把手臂伸给阿妹把脉。”两位妹子近身甚是好闻,一位浓烈的香气,如盛开的芙蓉;一位淡淡清香,如飘逸的茉莉。我醉入香乡中,眯着眼只管张嘴伸手。

“男左女右,换只手吧。”我瞬间有王侯般享受,一个小小批脚,走道走出民间高官,还有两位妙人伺候,不是威权下的逼迫,而是真心实意,要是时时常有,人还拼死争王侯干什么。过了许久,我一锅粥喝完了,睁开眼,田潮姿还认真把脉思索。周边已是围满活侨批,阮氏琳细声问道:“还要不要?不够就吃点干粮吧。”我摇摇头。她突然大声喝道:“妹子,你不会是睡着了?是的,知道整夜看着兄头熬粥没睡觉,可要不是你那东洋扮相,兄头也没这磨难。把脉这么久?要不你就睡这了,大家上路了。”田潮姿警醒,接着起身又是给大家鞠躬:“对不起,我仔细瞄了瞄,队长的脸色和脉相不稳,细细在心里琢磨。忘事了。”她瞧瞧阮氏琳园溜的眼珠,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赶紧退一旁,叫马青腾:“我没把握,还是你来吧。”

香乡回来,我一把掀开马青腾的手指说:“天气面前,人人平等,不求长命百岁,一时还死不了,咱还是赶路吧。”看我起身,火猫给我许多安慰,它过来默默站立,等我给系上藤匣篦,它还朝我翻了翻眼珠,好像问我要不要骑背上。我轻轻拍了拍屁股,它就会意般踏开马蹄上路。火猫是领队的先锋官。阮氏琳推开田潮姿:“队长招呼队列,我来招呼火猫。”她把萃旗插到藤匣篦旁,伸手想抚摸讨好神畜,可火猫不认她,只要她的手靠上马身,它就急促跳开。气得她骂骂咧咧:“和你主子一个样,都不待见我,什么时候落到我手里,吃你的肉,寝你的皮,看你还怎样躲开我。”她气呼呼丢开缰绳。火猫喷一下鼻子,冲天嘶咧一声。等阮氏琳退让开,田潮姿才怯怯的跟上神畜。

我是强挣着身子上路,想着从心底底激发能量,得把侨批路走完,回到老厝地,把银信丢给泰白婆他们,自己美美睡三天三夜。好比说,唐僧历尽磨难,到了佛国圣地,也没这般美好。可此刻的磨难我一定要扛过去。

那一刻,大伙情绪不高,遇见又妖又仙的姿娘子,还有瘴气,长虫,雨淋;这上路才第三天,接连有许多磨人性子的事出来,是不是预示此次路途会有许多波折。我呢,像是田潮姿说的:头重脚轻,稍稍在脑瓜里转一点事,马上就没东南西北了,可我是队长,火猫和藤匣篦最重要,那些活侨批不也要操心,我顾得过来吗?也许一些小伙子现在后悔了吧,就是路途顺利,跌跌撞撞的事还是有的,就不曾想在许多意外。只有田潮姿还举那树条,抽打仄头的枝叶,在寂静树林间噼啪作响。

阮氏琳也像是吃了哑药,默不作声,一字长蛇阵真是长虫出洞,只有拨开草丛的响动。我听说了,闷声走路,闷气无处排解,会是很累的,身子累是累,心累就更累。可我真是脑子里和人都累。那是火猫带队,只要是它迈开蹄子,其他人就不能停步。总一憋不住的时候:陈蕙睐突然喊:“停一停!”大家愣住了,本来时间就不富裕,干嘛叫停呢?

陈蕙睐喘口气说:“好像毒气还没驱散,队长打不起精神,大伙也是蔫蔫的,雨天过后,天色晴好,娘娘该是出巡了,大家潮汕人,心怀善念,信奉娘娘。先把娘娘神像供起来,给娘娘祭拜,大家心中默念天尊娘娘,让娘娘启示,就如脚板插上翅膀,轻如飞燕。”

阮氏琳嗤笑他:“你还是祭祀蛇神吧,叫它子孙再不烦扰你。瞧你吓成那样子。”

可瞧见大家,好像人人脸色凝重,她忙赔笑道:“大家祭祀娘娘,你还得加祭祀蛇神,它一显灵,条条子孙给你让路。你该不会就让大家空怀诚心,闷气肚子吧?”

陈蕙睐从背篼里掏出一尊娘娘瓷像说:“这是我爸供奉多年的神像,名声很响,有求必应,我临出门,老人家跪拜后取下神座,给塞进我背篼里。人人心有诚,娘娘发善念;免去心内邪,小鬼让开道,走路身如燕,一路无邪侵。安南妹子,你就扮一回娘娘吧,把神像捧在胸口,让大家祭拜一番。”

阮氏琳跳了起来:“想咒我呀,以为我不知道呢,林默娘二八羽化成仙,我过几年就二八年纪,我不做神仙,只想是个普通人,叫我做二马厝人则可,不想你们遗体告别般折我寿。”

陈蕙睐急扯了脸:“心诚增寿,娘娘祭祀日都是姿娘子扮相出巡的。她们还争先恐后的,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多讲究。”

“她们扮相娘娘是给闹市游街的人增趣,不兴行祭拜,不是人人都想做神仙的。给你们祭拜后,我还怎么成二马兄的正房或是偏房。神像你供地上或是石头上,树丫间不行吗?”

“坡地草深,埋没神像,石阶崎岖,诚意难求。树丫偏高,风急不稳,你就当半个钟娘娘,接受大家祈求,神像归背篼,你还不是姿娘子吗。”

“凡和神仙应答都不是开玩笑,没这么草率,你家的神像响不响我不知道。大家朝我诉心愿嗑响头,心思撇我身上,我不得到庙里嗑还娘娘去,这么多人,我心和灵哪记得过来。要多少响头嗑还娘娘,我不干!”

“大家就一个心愿,共同祈祷二马队长马上康复,神气带队,队长精神,大家劲足,行了吧?”

“那更不行,我想的是和二马头鱼水交欢,不是心有戚戚的祷告,人仙隔开,天地距离。反正我不干!”

陈蕙睐急了:“这是军令,副队长的命令!”

“军令也不干,是不是此时娘娘给你下旨,让你开枪打死我?”

陈蕙睐气炸,举高神像高声喊:“娘娘,您看您麾下的子民这么冥顽不化,这漫漫侨批路怎么走?”他拿着神像使劲磕碰自己脑袋。

大家愣住,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田潮姿还是怯怯的,近前说:“闽南潮汕的娘娘传说,我也知道。要不,我捧着神像扮娘娘行吗?”陈蕙睐也愣了,呆呆看着眼前东洋做派的姿娘子。见他没反对,田潮姿小心翼翼接过神像,双腿盘起坐地上,双手叠放捧神像,双眼微闭好像问道:我是神仙吗。草丛正好淹没她的下盘,神像正好抵住胸口,娘娘一双微张的眼睛,上头一双微耸的眉宇,一抹阳光从枝叶空隙挤了进来,给大小神仙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好像是母亲抱着默娘出世般,美极了。

马青腾第一个给跪下,嘴唇轻轻蠕动几下,谁也没听清他祈祷了什么祝词。我猜想:南丁妹妹,日后我追你去,能如愿咱成立一家诊所。

阮氏琳过来:“大家来真的,那就正式一点,我在马兜里摸到一把香支,想是侨批上路要有仪式,渔船出海,商队前行,都须献祭娘娘。通常是出发前行礼的。三日前凌晨,老爹和二马头急急上路,或是想到了近处天后庙宇再给行礼,我们又是缠住二马头给耽误了。失礼还礼,念叨常理不忘,神仙就不赌气。来,自己抽!”她燃起三支香,冲天喊起:“娘娘在上,告天地间各处神仙:潮汕饥荒,鬼寇猖獗,侨批路断,批脚促促,侨属望眼欲穿,望各神仙开眼,护佑我等银信通路道途无阻,侨属解困,饥民得救,后生一行,得神仙真气,授人间英勇,祛除鬼怪,还天地间真实正途。溯前几日,人有阻隔,皆因整心不足,以此叨求神仙开眼海涵。二马头阮氏琳有礼了!”她摸了一下田潮姿额头,以示亲热,回到我身旁,眨巴眨巴眼,似乎问道:我帮你向神仙祈祷了,你看还行吧?

接着,大家抽了香支给点燃,都给娘娘或是田潮姿跪拜或鞠躬,谁也不知许了什么心愿。我也想给神像嗑个头,被阮氏琳拉住:“我都帮你把头磕了,你带队的分量重,把腰弯下去,神仙受得起,姿娘子要折寿。”她冲田潮姿喊道:“妹子,你给他们弯了许多次腰,现在他们都还给你,知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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