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
他说:“阿彦所言不无道理,朕会再详加考虑。”
“从前几日收到捷报起,太后就开始念叨了,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去请个安吧。”
萧彦躬身道:“臣遵旨,只是还有一事要报于皇上。”
“何事?”
萧彦说:“臣想向皇上推举一名民间征集的军医。”
“此人不光医术精湛,为人行事诚恳勤勉,我军在回京途中遇狄人偷袭,不少将士染病命丧异国,是他不惜自身性命跑到山中采药,众将士才得救。”
“又替微臣挡下狄人的毒,若不是他,微臣恐怕早命允异地,此番北伐,也多亏这位军医,数次救我军于水火。”
盛治帝默默点头,说:“世间有此等忠义尽责之人,当属难得,舍己救下我军将士,更是功不可没,即是阿彦能推举之人,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朕允了。”
“我朝历年征战,医士尤为短缺,不光民间,就连朕的这皇宫也是如此啊。”
他微微侧头。
“太医院吏目人员空缺,就吏目吧,不必从见习医生做起了,跟着苟院判学学宫中礼仪。”
“另外,往后行医制药还需深入学习,参与规制考核,我朝医士甚缺,若有能人之士,也定当力尽栽培,去宣旨吧。”
“奴才遵旨。”身旁的内侍躬身应道。
萧彦行礼,“臣,多谢皇上恩准。”
殿外广场上,杨舟楠与那个内侍刚说完话,就见萧彦走出来。
“见过定北侯。”那内侍面含笑意,微躬身行礼。
萧彦欠了欠身,“高公公多礼了,有劳公公跑一趟腿才是。”
这位高公公也是个人高马大的主儿,快赶上杨舟楠了。
他正是御前服侍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儿,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高简。
既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王公大臣对他自然是恭敬有加,也包括萧彦。
“定北侯客气了,这是咱家分内之事。”高简看了两人一眼,“咱家还要去传旨,那就不多耽搁了。”
高简走后,萧彦向杨舟楠简单交代一番,便去往太后处。
宫门外,城楼巍峨,街面宽阔,武吉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像乡下人没见过似的。
“这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啊,也太气派了吧,长这么大第一次离皇宫这么近,还是托陆大哥的福。”
就连苏乘风这个习惯性说“马马虎虎”之人,都被皇宫的森严气派震撼,嘴里不说话,却是默默点着头。
陆子卿笑而不语。
不多时,宫门里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
陆子卿三人行过礼后,杨舟楠就在他面前低声交待一句。
“侯爷此刻还有要事,你们先随高公公去,待酉时再到此处等候。”
北伐几个月里,军中几乎多以“将军”这个称呼为主,而且成为习惯。
杨舟楠嘴里突然这声“侯爷”,让陆子卿反应了一下,才知他所指之人是谁。
“将军”与“侯爷”这两个称呼,对陆子卿来说虽然叫哪个都无所谓。
但不知为何。
后者就是让他不由得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和厚重感,京城与民间塞外的区别。
高简还没踏进太医院的门槛,里面就迎上来一个,穿青色官服的太医,戴乌纱帽,胸前戴鹭鸶补子。
这人体态匀称,约五十岁上下,嘴唇上面留着八字胡。
“高公公稍等,我这就去取药箱。”
“苟大人勿急。”高简一甩拂栉,缓步往里走,“此次并非皇上召见,咱家是给你送人来了。”
苟院判一时呆愣,“送人?公公的意思是……”
高简说:“传皇上口谕,现有民间军医陆氏入太医院就职,责令苟院判对其教习宫中礼仪,深入学习行医制药,参与规制考核,我朝医士甚缺,有能人之士定当栽培。”
苟院判接下旨意后,恭敬送走高简,他面目严肃看向门外站着的人,打量一瞬。
“报上你的姓名。”
陆子卿拱手,恭敬道:“在下陆子卿,后面两人是我的助手。”
苟院判面无表情地说:“从此刻起,入了太医院,见习医生就是助手,他二人先去切药材吧,其余等日后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