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成从左辰手里借过一把火,把自己的三个朋友给烧了。
看着灼灼火焰在自己面前跳动,肖长成觉得脸被烧的生疼,沉默的一言不发。
等到尸体烧完,肖长成用路边的石头敲碎了骨头,抓了把骨灰用小布包包上,又靠近白芳兰死尸旁,狠狠啐了一口,这才转而面向左辰。
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左辰面前,砰砰砰就是连磕了三个响头。
“道爷救命之恩不敢忘,我别无二物,唯独只有一条命能给道爷,可我还要继续往南走为我母亲寻粮食,为镇里人弄吃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先把这条命给您。还望您能告诉我日后应当去什么地方寻您,让我报恩也好。”
“你镇子还需要继续往北走对吧。”左辰问:“离幽州近吗?”
“啊?幽州?”
肖长成不知道左辰为何突然问这個,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们镇子在徐州正中间,离幽州是一样的距离,离青州也是一样的距离。我听说青州这边米又多又好,便打算往青州这边走。”
“我们要去幽州,正巧车上有吃的,同路吧。”
左辰道,旁边彩衣正好牵着驴车过来,肖长成也把目光朝着驴车上投了过去。
在他眼中,驴车上只放了个竹篓,根本不见粮食。
便有点急:
“道爷,我们镇子里面人口多,好几百号嘴等着喂饭呢,我信您的本事,可您的粮……”
够我们这么多人吃吗?
这话憋到了肚子里,没敢说出来。
“你放心好了。道长本事要比你听到的大,比你瞧见的猛,跟着道长走保证粮不断。”彩衣笑嘿嘿的道,肖长成这才疑惑的上了车。
驴车行起,肖长成不敢在板子上占多少地方,便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左辰见他饿的发怔,就打开了竹篓,从里面挖出了大碗的米。
这米刚到碗里的时候还是生的,等端到肖长成面前便已经熟透了,热气腾腾,连汤带水,是一碗粥。
肖长成哪里见过这种手段,怎么不知道在徐州这一碗粥的多精贵,当时就想跪下再磕头,却被左辰拦住了。
“你在驴车上磕头,可别把我这驴车板子磕散。”左辰道:“更何况以后是一日三餐,我要次次给你米,你次次磕头,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肖长成不知该说什么,怔怔的接过米饭,彩衣也时的递来一双拿木条做成的筷子。
左手端着粥,右手拿着勺,肖长成像是已经很久没这么正式的吃过饭,手指有些笨拙的把勺插到米中,给自己挖了一口。
白米入口,轻轻咀嚼,只觉得甘甜无比,琼脂玉露,仙人佳瑶。
他眼泪忽地流了下来。
当初踏上寻米路,饼子吃完的时候他没哭,因为他早已习惯来了挨饿,刚才三个同乡死的时候他也没哭,因为镇子里乡亲死的太多。
可吃到米之后,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边吃边哭,边哭边吃,米都被他吃的有些发苦了。
什么配料都不加,单单一碗粥,他都吃的津津有味,还没十息的时间,这满满一碗粥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把碗内的粥连吃带喝灌满肚子后,肖长成甚至都想伸舌头进饭碗里面舔。
左辰把碗拿过来,又给他盛了一碗,吃了粥的肖长成却像是失了智,甚至连感谢都来不及说,就再次抱着碗啃了起来。
饿的久了忽然看到饭,人自是会被兽欲支配,这谁也不例外。
足足吃了五碗,肖长成才停下来,他的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脑中。
尴尬笑起,刚想要给左辰道谢,却忽然觉得肚子内猛的一痛。
眼睛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眼见着肖长成直接躺了板子,彩衣傻眼了,她看向左辰,不知道该怎么做。
左辰叹息,用手指敲了一下肖长成的脑袋,他这才忽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