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郭胜利想哭,刚才就想哭,被黄越山一骂,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四周恢复寂静,往事涌上心头,孤寂和无助再次袭来。
当初他吃尽苦难找到黄越山,倒是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前两天还数着自己的存款,计划着未来的打算,光棍了一辈子,说什么也要找个媳妇,哪怕二婚带孩子也无所谓,就是希望接下来的人生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只可惜计划还没成型就胎死腹中,仅一个电话,便浇灭了满腔热火。
接下来几天,郭胜利听了黄越山的建议,紧闭大门足不出户,不管谁来敲门,都是停业休息,他虽然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他只知道,山哥不会骗他,听山哥的没错。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真的也不敢出门。
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包括可能的、不可能的想法,都会向大脑涌来。
关着门的郭胜利坐在自己砌的炕上,反反复复想着和黄越山那短短几句通话。他才找到黄越山的时候,问过王桂莲的去向,当时得到的回复是“离婚了”,再追问下去,黄越山不说,他也不敢再问。
这回王桂莲出事,他和黄越山的第一反应都是黄巍强,想到曾经,不由得一阵心悸。
可真相还没有查清,现在就开始害怕确实是早了点,郭胜利又想,或许是别的什么事。
对了,警察,还有警察。如果警察来了,要怎么说呢,全都说不知道,也不行,如果警察问叫什么,那就得如实回答。
大脑乱糟糟的状态持续了三天,在第三天晚上,郭胜利稍微放松了一些,想要喝点酒彻底释放压力,刚刚倒满,就响起了敲门声。
得知是警察之后,他慌慌张张跑去开门,原本想好的说辞在这个瞬间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只有当真正面对警察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更是压得连大脑都出现片片空白。
完了,回答得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将警察送走,郭胜利虚脱一般坐到炕上,身体弯曲、目光呆滞,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原本应该变晕的大脑竟然清醒了一些,他想到,应该将警察到访的事和黄越山说一声。
拨通电话,对面声音非常嘈杂,郭胜利将他和警察的对话磕磕巴巴说了一遍,刚说完,电话里就传来黄越山气愤的吼声。
“你他妈就记住不知道了是吧,大驴那事是早就查清的,在你那被抓的,你能不知道吗?猪脑子!”
“山哥,那咋办啊?”
“已然这样了,没别的办法。你还是继续关门,在家里猫着。”
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电话中传来的忙音,让郭胜利不由也放下了手机。
翻身上床,看着天花板上发出白光的管灯,想着刚才的见面,郭胜利心烦意乱睡不着觉,他担心自己的表现会给黄越山带来麻烦,更担心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正烦着,他听见外面传来“呼嗵”一声,马上吓得坐了起来,壮着胆子想看个究竟。
躲在墙后,慢慢伸长脖子向外看,突然发现屋门没有锁,瞬间,他想起来刚才送走警察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失误的事,自己只锁了大门,没锁屋门。
不知哪来的胆量,郭胜利一步跨出卧室,想要将屋门锁好。可是,他仅仅只跨出了那么一步,就定在了原地。
眼前,站着一个他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