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半月之后,桃花仙山,烟云缭绕的绿竹小榭竹檐之下。
“朕早就警告过你,孩子丢了,你就一辈子也别再回凌霄宝殿去了,谁想到,你还是这般疏忽大意,漫不经心……”
天帝看起来一幅怒不可遏的激愤模样,可想而之他心中现下已经该是怎样的怒火攻心,气急败坏了。
“父皇息怒,此事是洛水之过,明知瑶姬娘娘她一身神功法力尽皆损毁殆尽,却未曾及时在桃花山上暗中增派天兵天将看管保护。”
“哼,此事即是梵天界中忤逆反叛之人大胆妄为,帝释天那个小皇帝崽子,竟自还敢躲起来不肯见朕不成?”天帝气急,“洛水,你听好了,帝释天他自来在梵天界中地位卑下,身微言轻,朕懒怠跟他去闲扯废话,此事只要请玉帝出面交涉处治即可,”他说,“顺势,将那封满纸胡言乱语的混账书信也一起给他们送去,看看这一次梵天界中那些经日里在三清道祖面前自命清高,飞扬跋扈的神佛仙圣到底还敢不敢明目张胆的在朕眼皮子底下撒泼护短,徇私枉法。”
“父皇的意思是,此事竟自还要惊动玉帝大人和三清道祖了?”洛水一念之间忍不住深深蹙起眉睫,“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等同于是南天界辖下二百四十三天众神佛仙圣一起向梵天界施压挑衅了?”他问,“父皇你莫要忘了,梵天界一向和佛门一脉私交甚好,而西天极乐佛主他,确是对轮回他有挽救性命之恩。”
“放心,西天极乐佛主是不会无端插手舟山之巅这一战的,”天帝微微笑笑,“况且,你认为,小小一条娜迦长虫,想要以轮回性命要挟朕将整个大宋半壁江山送给他自立为王,为祸作孽,是不是也当真是太过天真张狂?”
“但是还请父皇你千万三思,舟山之巅的六合八荒大阵,本自是天界九九八十一天罡北斗阵中最难破解攻陷之阵,若要成功自此阵之中救出皇弟,只怕非要破阵众人以身涉险,生死相拼不可。”
“怎么,你心疼了?洛水,回归天庭多日,灵台上怎还这般顽固不化的沾染着那些乌七八糟的凡尘俗念,江湖义气?”他问。
“父皇息怒,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谨遵,哼,但愿你当真知道谨遵这二字意义,”天帝忍不住微微冷笑,“左右你私下里对朕的亲口谕旨阳奉阴违也不是一两次了,”他说,“但是朕这一次却当真想要和你赌上一把,”他冷冷笑笑,“朕这一次倒是很想看看,在亲生兄弟和结义兄弟之间,你到底该当如何斟酌取舍?”
……
……
(二)
七日之后,舟山之巅,六合八荒战阵外围。
“若是帝子所料不差,眼前这片松树林子,就该是战阵入口。”
“炽雪,本座非三清道祖门下弟子,倒是你,这些年来一直跟在真武大帝身边清修精进,这次破阵降魔之战,本该是你全权统领号令才对。”
“帝子言重了,”炽雪听了之后忍不住凝眸笑笑,“炽雪相助帝子破阵降魔,本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之事,”他说,“但是恕炽雪直言,除了帝子你之外,旁人在施法破阵时,又有几个能真心将轮回殿下性命安危时时记在心上?”
“炽雪,说话注意些,玄孽他听了心中自是不会太过和你计较,但是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帝子放心,云横他看在帝子份上,总还不至于现在就上来打炽雪一顿。”
“嗯,说到云横,他的身体现在当真没有什么大碍了吗?”他问。
“虽然法力还未及完全回复如初,但是相助帝子降魔破阵,总还是不妨事的。”
“可这到底是本座私情家事,原不该如此无辜牵连众人……”
“帝子即是凌霄宝殿第一徽象,又当真岂有私情家事一说……”
“可是……”
忽然,“启禀帝子殿下,”一个内阵之中的传令小兵一手执着五色令旗,急匆匆自战阵之中横冲直撞到洛水身前,躬身跪拜之后,急急将内线战阵之中惊天变故合盘据实禀告给正在大松树下悉心斟酌筹划的帝子殿下和炽雪护卫:
“内线战阵之中变故非比寻常,众人现下正被逼至生门水幕跟前,午时三刻之后,生门水幕一旦溃散倾泻下来,内阵之中众将官统领,必将会因此而惨遭溺水灌身,烟消云散,真灵寂灭无疑,还请帝子殿下千万设法相救众人一命,”传令小兵气喘吁吁的向洛水和炽雪传完口信之后,因为精疲力竭而立时倒地昏死过去,炽雪见状当即急急施法将他隔空护送下舟山之巅去将养安歇,这里帝子洛水乍一听见“溺水灌身”四字,心中登时间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当即醒悟到当日这条娜迦蛇无故去桃花山上挑衅,原来心中真正贪图觊觎的竟自是那颗三界之中珍世罕见的避水灵珠,它必是私下施法将三千亘河溺水引来舟山之巅的六合八荒大阵内线之中,在生门四外环绕成千丈水幕屏障,令众人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好在现下在生门左近发号施令的正是云横太子,昔日他曾帮助玄孽自浣花山下引三千亘河溺水至南海之中,又自南海将那三千亘河溺水尽数送回浮图山去,区区八荒大阵之中的千丈溺水屏障,想来还不至于威胁到他,只是这样一来轮回他想必一定倒是很安全的了,这条娜迦蛇既然已将他搁置在生门水幕之中押为人质,为了确保筹码万无一失,必定会将避水灵珠揣在他身上,其实若是没有这三千亘河溺水从中作梗,想要一举攻破六合八荒大阵,斩除这条祸世娜迦,本来也并非是什么太过艰难凶险之事,若是自己筹划的不错,云霄他现下,也该自十二金仙那里将太极图给借回来了……
“帝子,以太极图诛杀孽蛇自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这六合八荒大阵一旦破解溃散,三千亘河溺水在舟山上四下流散,山下村民岂不是要尽数遭受灭魂消魄之祸?”炽雪看起来微微有些不忍,“虽然舟山界内尽是些昔日被朝廷因罪流放的叛臣罪民之后,但是……”
“怎么,原来在你心里,本座竟自会是这般心思阴险狠毒之人的吗?”洛水微微笑笑,“只是,若是想将山下那些无辜村民尽数相救下来,只怕你现下非要亲身赶去杭州城西百余里外的天目山云栖寺中一趟不可,”他说。
“怎么,难道帝子你当真要去相求云栖寺中那两个惹祸妖精?”
“那又能怎样,难道你认为湿华大神他会让咱们南天界中人私自踏上他的化自在十八层天一步的吗?”他问。
“可是据炽雪所知,那两只妖精和湿华大神他私下里的纠葛恩怨也很大的呢,”他说,“请他们去当说客,只怕是反而会惹怒湿华大神,若是那样,就很棘手了。”
“无妨,左右这条孽龙是娜迦皇族中人,湿华大神他想要撒手不管,只怕是没那么容易。”